西苑,内阁值房。
因孙淡手中这份遗诏关系着未来皇位的归属,关系到国本。所以,即便杨廷和听到皇帝大行的消息后,一口热血吐将出来,即便神思已然恍惚,身体有隐约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可他还是强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收住悲声:“臣等接诏。”
就伸手捧过圣旨,放在值房的大案上。
自正德病重不能视事,钱宁落马之后,司礼监群龙无首,已形同虚设。因此,一应军国大政借出于内阁三相和郭勋之手。可以说,这屋中四人再加上掌管内宫二十四个管事牌子的毕云已俨是明王朝政治的核心组成人员。
也只有这几人才配领旨,并按照大行皇帝遗诏和朝廷的规矩册**君。
其实,正德大行已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也早有思想准备。不过,消息传来这一刻,大家还是被震得悲痛万分。
郭勋捏起案上的银剪逐一剪去屋中蜡烛的灯芯,烛光骤然亮开。
灯火通明中,众人都围到案边,屏息凝视。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杨廷和这才抹去嘴角的那一丝血迹,朝郭勋点点头。
郭勋接过圣旨,看了看上面的烤漆封口,又查验了上面的封印,“各位阁老,没任何问题。”因为实在太紧张,这个自小从军,尸山血海趟过来的老将的声音有些颤抖。
杨廷和:“除封吧。”
郭勋面如沉水,提起轴旨在蜡烛上烤融封漆,从里面拉出一卷黄绢,转手将圣旨递还给杨廷和。
杨廷和也没顾着先看,将缓缓将圣旨展开,平摊在大案之上。
一切都依足了程序。
等到圣旨打开,众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落在上面,看到正德那熟悉的笔记,大家心中又是一疼。
先前还趴在地上不同哀号的毕云突然站起身来,扑到案前,对着正德的笔迹就是一声大哭:“圣上啊,你春秋正盛,怎么就这么大行了,留下老奴一人孤零零活在世上?”
毕云武艺高强,加上又悲痛得不能自持,这一扑来,撞得毛纪身体一晃,差点倒在地上。转头看去,却一张白发苍苍的脑袋,也扭曲的面孔。原来,在得到正德去世的消息之后,毕云一头花白的头发竟全白了。
毛记看到毕云的面孔,心中突然有些害怕,大叫道:“你要做什么,别挤,别挤。”
没有人理睬毛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行皇帝的遗诏上。
毛纪这才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也管不了那许多,也凝神朝圣旨上看去。
毛纪本是庶吉士出身,一目十行是读书人的基本功,只扫了一眼,就将那几百字的遗诏看完。
可他无论如何也镇静不下来,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上面的字他是个个都认识,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正德遗诏中的最后一句:“兴王长子,宪宗之孙,孝宗之从子,朕之从弟,序当立。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他还是看得懂的。
毛纪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是修炼了大半身理学的读书人,遇到这等泼天大事,还是将一颗紊乱的心平静下来,咬牙从牙缝中吐出这么一句:“此诏何时何地何人所写,据我所知,大行皇帝陛下已经昏迷数日,怎么可能还写出这等洋洋千言的文字?”
郭勋哼了一声:“毛相慎言,这明明就是大行皇帝的字迹,已确实是陛下遗诏无疑,我等还是领旨吧。”
“此诏真伪存疑,需要彻查。”毛纪狠狠地看着郭勋,竟寸步不让。
郭勋心中大为不喜:“这事还是由元辅大人定夺吧。”
“胡闹,国家大事,怎么能靠一人一言而定,我等阁臣难道都是摆设?”毛纪大声咆哮起来:“杨首辅,我认为,这事得招集群臣好好议一议。杨首辅,杨……”这份遗诏是孙淡和毕云带过来,且不论真伪,若真依了他们,兴王登基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如此一来,毛纪多年的布置岂不打了水漂。
若能将这事闹大,闹到朝堂上去,让一众文武百官议论,青州那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杨廷和没有回答,只将头转到窗外,看着外面的火光出神,眼睛里全是泪花。
杨廷和不管事却正中了毛纪下怀,他提高声气:“杨相、蒋相,郭大人,既然你们不反对,这份遗诏暂且封存,现在离早朝也没多少时间了。干脆敲景阳钟,招集群臣商议,然后宣布皇帝大行的消息。”说着话,就要去抓那份圣旨。
“啪!”一声,一只手拍在圣旨上。毛纪心头一惊,抬头看去,却是孙淡。
孙淡静静地看着毛纪:“毛相,孙淡想问一句,这份圣旨的火漆封印对不对,大行皇帝的笔迹对不对,玉玺印记对不对。若毛相还有疑问,可去文渊阁查验此诏的留档。若一切都对,毛相拒不接诏,是不是有抗旨的嫌疑?”
孙淡说得虽然轻描淡写,可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辩驳。
毛纪一时语塞。
所谓圣旨,有许多归制。皇帝兴致来了,随口下的命令,称之为口谕,也没什么特殊规定,平时也就让太监或者随便哪个官员找当事人一传了事;事关军国大事和人事变迁等大事的,都需要用特制的明黄锦缎,再用工整的楷书书写,并盖上玉玺,以示郑重。这才是正经的圣旨。
这类书面圣旨一般分为两种:明发上谕和特发上谕。
明发上谕一般都先交给内阁,然后由内阁转发给相关部门和相关人等,并以邸报的形式传示全国。特发上谕则不经过内阁,直接交送指定人员。
孙淡所带来的这份遗诏正是明发上谕,这种圣旨有严格的归制。圣旨用玺的时候需要尚宝局留底记录,文渊阁还要抄一个副本存档。一切都有根有底,有法可依,有据可查,最是严格不过。
而且,这份圣旨明明白白是正德的亲笔手书不假。
毛纪却说这份正德遗招存疑,分明就是无理取闹。身为内阁次辅,却不依法依规矩接旨,说出去,也未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被孙淡这么一说,毛纪自知理亏,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一张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孙淡,你一介布衣也敢在内阁胡闹,仗的是谁的势,来人,给我轰出去!”
孙淡也不退让:“孙淡仗的是天理国法的势。”
屋中几人心中都暗自喝彩:孙淡此人虽然身份卑微,却有一口读书人的浩然之气,危难之际有凛凛风骨,不愧为士林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从这一点上来说,大行皇帝还真有识人之明。
外面的火光更大,整个西苑都闹腾起来,到处都是叫喊声到处都是号哭的声音,影影绰绰中,一群又一群太监提着水桶,推着水车大声救火。
豹房的黎明正在沸腾。
毛纪知道事情紧急,不住口大叫:“来人了,来人了,把孙淡这个狂生给我轰出去!”
听到毛纪的喊声,正在外面听差的几个书办慌忙跑过来。
郭勋狠狠地朝那几个书办喝了一声:“出去,这里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几个书办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毛纪对郭勋十分畏惧,知道自己拿这个军汉没有办法,只将求援的目光落到蒋冕身上。
可蒋冕依旧是一副迷糊模样。
“这个蒋冕也是一个没有担待,靠不住的人,尸积余气,尸位素餐。”毛纪心中气苦,转头对杨廷和喊到:“元辅,无论如何,你得拿个章程出来啊!”
杨廷和看着外面的火光泪流满面,一连被毛纪喊了几声,才醒过神来,喃喃道:“外面怎么那么乱,今天的宫禁是怎么搞的,谁当值?”
屋中众人都没想到杨阁老说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来,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四下都是呐喊声和火苗子舔着天空的声音,有浓重的烟雾飘来。
孙淡听杨廷和这么一句话,心中突然松弛下来:大事定矣!
他恭敬地一拱手:“回元辅大人的话,今夜是郭侯当值。”
杨廷和猛地转头看着郭勋,双目全是精光:“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稳定大局,难道你要等到这西苑全烧光,整座北京城都乱起来才甘心?”
郭勋苦笑:“阁老,如今陛下已然大行,司礼监又没有内相。没有你们内阁的命令,郭勋是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
“亏你还知道人臣的本分!”杨廷和一声咆哮,如愤怒的狮子一样扫视众人:“亏你们还是一国之宰辅,京城都乱成这样了,尔等竟然坐视不理。”
众人都被杨廷和的愤怒震住了,连孙淡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一直以来,孙淡总觉得杨首辅性格冲淡,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却没想到一遇到大事,也是如此刚烈坚强。
杨廷和也不废话,走到案前提起笔就“唰唰!”地写了几行字,道:“郭勋,你马上调动军队,封闭九门,全城戒严。”
“遵命。”郭勋森然领命,内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大气。至此,皇位之争同他郭某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终于安全地摘了出来。将来即便有什么后患,让老杨头自己去扛吧。
杨廷和将笔扔到桌上,冷冷道:“毛相、蒋相,你们是内阁辅臣,过来在这分***上签字吧。毕公公,你代表司礼监,也来画个押。”
“首辅!”毛纪大叫起来。
“住口!”杨廷和怒道:“兴王朱厚璁德行高洁,又有大行皇帝遗诏,可继承大统,又有什么好议的。我等内阁阁臣,当竭力位置当今这风雨飘摇之时世,你们摸着心口想想,如今外面这么乱,我等若袖手不理,对得起大行皇帝吗?”
杨廷和咬牙喝道:“签字吧!”
毛纪颓然坐下。
至此,帝位归属终于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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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豹房过道。
冯镇已经不知道自己击出去多少拳了,当韩月一刀在他腰上划出那道口子的时候,这个南方拳的宗师疼得浑身都是淋漓的大汗。
孙淡久久未到,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形如何,再加上眼看着锦衣卫已经在墙上砍出一条通道,只要他们冲进豹房,一切都完了。
一念生起,冯镇拳头不觉一缓。
这个时候,秦关见有机可乘,身体一矮,双腿贴地朝他绞来。若被绞中,即便冯镇下盘再稳,也要被扑到在地。
冯镇一身功夫都在脚上,下盘极稳,如何肯让敌人缠上。
他忙向后退了一步,闪电一样从敌人的纠缠中闪开。
秦关没想到冯镇有有这么快速度,不等招式用老,双腿有时一个交叉,再次向前剪去。当然,在冯镇这样的好手面前,一招使空,先机已失,这一招的效果可想而知,秦关也没指望这一招能有什么效果。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腿绞去,却正好缠到冯镇腿上,令他惊喜得叫出声来:“韩月,动手!”
原来,冯镇刚一退出去,背心就撞上一人,转头看去,却是黄大掌柜。这太监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一不知被朱寰扎中了多少次,看起来甚是狰狞。
突然被人撞中,步伐紊乱,冯镇心叫不好,可为时已晚,只觉脚上一疼,双腿就被秦关锁住了。
这个时候,眼前刀光雪亮,韩月的长刀已劈自面前。
冯镇心中一凉,现在的他已无法可想,只能闭目待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笃!”一声,一根棍子从身后伸来,正好挡住韩月的长刀。
危急关头,黄锦救了冯镇一命。
好个冯镇,顾不得道谢,脚上一用力,竟将缠在自己身上的秦关带了起来。右手拳头一挥,捏着一个凤眼,朝秦关太阳穴敲去。
这一招又快又急,但看起来好象软弱无力。
可是,等敲中秦关左边太阳穴的时候,清脆的响声却响了起来。只见,秦关的身体软软地飞了出去,米口袋一样靠在墙上,口鼻之中全是鲜血涌出,眼见着就活不成了。
“秦兄弟!”韩月悲愤地大叫起来,手中双刀连环砍出。
与此同时,朱寰的长枪却突然从背后刺出,擦着黄锦的的腰钻进冯镇的肋骨之中。
冯镇只觉得身上一软,趔趄着同黄锦一起摔倒在地。
朱寰手舞长枪哈哈狂笑:“你二人都是武学宗师级的人物,如今却折在老朱手下,不知有何感想?”
冯镇苦笑:“老冯我早就是死过几次的人了,落到你手中,也没有什么怨言。”他本是一个光棍汉,却不畏惧,只在心中悲叹:总归是迟了一步,也不知道主人那里怎么样了,老冯如今这一死算对得起孙先生的恩情了。
黄锦伤得很重,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喘着粗气大骂:“孙淡你这个废物,你怎么还不来?”
朱寰森然道:“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们。”
韩月满眼都是泪光,“朱大人,同他们废话什么,让我动手杀了这两个贼子提秦兄弟报仇。时辰不早了。”
朱寰肃然而惊:“对,杀了他们,护驾要紧。”
韩月提起刀子正要动手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远方却传来一阵轰隆的脚步声,听声音起码上上百人。
韩月一呆,手中长刀就停在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通道两头便涌来无数全身披挂的甲士,皆手持弓弩,明晃晃的箭头指着通道正中。
一众锦衣卫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从北衙挑选出来的精锐武士,武艺自然是极为高明。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之中,又被敌人用强弓硬弩指着,即便武艺在精熟,顷刻之间就会被射成刺猬。
这个时候,人群中,师长青的尖叫声才响起:“来的什么人,朱大人,你快想办法呀!”远来,这家伙胆子极小,刚才混站的时候一直都躲在人群之中。如今见大势不妙,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朱寰提着长枪前后看了看,提气大喊:“来得是哪里的兵,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寰,正在西苑当值,特意过来护驾。尔等都听我指挥,随我去豹房面圣。”
“哈哈,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当值吧。对了,我老郭可不归你管。”对方人群中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就是郭勋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后面跟着孙淡、毕云、毛纪和蒋冕。可以说,正德朝核心领导层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来了。
朱寰一见是郭勋,心中就暗叫了一声糟糕,不觉呆住了。
杨廷和对着一众锦衣卫就是一声怒吼:“我是杨廷和,你们再怎么顽抗也没用。我且问一句:你们想干什么,谋反吗,难道你们就不怕诛三族吗?马上丢掉兵器,束手就擒。”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二十多个锦衣卫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孙淡走了出来站到杨廷和身边,大声道:“上谕:京城已经戒严,皇城也已经关闭。各位将士护驾辛苦,朕一切安好。着,免去锦衣卫指挥使朱寰一切职务,南北两处衙门任旧归郭勋节制。如有违抗,格杀勿论。钦此!”反正德正德已经挂了,他死前说过什么话,还不是孙淡说了算。
“铿锵!”韩月手中刀落到地上。
接着是一把斧子。
然后是一把绣春刀。
渐渐地,所有人都将手中兵器仍到了地上,然后软软地跪了下去。
“不要,不要,孙淡这是矫诏。毛相,你说说,这是不是陛下的旨意?”师长青大声尖叫。
毛纪沉着一张脸怒喝:“住口,这自然是陛下的口喻,各位阁老都可以做证。”大势已去,他也是无法可想,还是先保全自己要紧。
“朱指挥,反正不过是一死,马上杀了杨廷和,杀了郭勋!”师长青再次尖叫。
朱寰苦笑着摆了摆头,将手中的长枪扔到了地上,又看了孙淡一眼:“孙淡兄弟。”
孙淡:“朱大哥,你又是何必呢?”
朱寰:“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朱寰也不想说什么。做了一辈子锦衣卫,这一天却也在某预料之中。”
没有人说话,过道里却是火把燃烧的声音。
良久,孙淡才一声长啸:“送朱大哥上路!”
“好好好,还是你最明白老哥我的心思。”朱寰抽出腰上绣春刀就朝自己脖子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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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青家。
烛光晦暗不明,平秋里披头散发坐在椅子上。
师府已经空无一人。
回想起一个时辰前熙来攘往的热闹光景,恍若春秋一梦。
师长青家不大,可这里却是江华王在京城的老巢和办事处。平日间,这里住着上百号人马,来来往往的都是一时之俊才,各地之豪杰。如今,大乱来临,却飞鸟各投林,散了个干干净净。
西山和丰台两处的大军已经开进城来,通县和易县的驻军也在陆续开拔。九门已经封闭,各大衙门灯火通明,东厂番子满街拿人,就算是最愚蠢的笨蛋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何况这府中的百十来号人尖子。
先前,不断有好消息传来。可等到九门封闭,府中众人这才知道不好:青州在京城的布置已经彻底失败。
此时,那些豪侠和名士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腿,呼啸一声,都散了个干净。
偌大一个师宅,在看不到一条人影,只眼前那根蜡烛“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平秋里苦笑着看着桌上那杯毒酒:“看他楼起了,看他楼塌了,呵呵,这才是输了个精光。休休休,如今说不得要做个自我了断。”
手一动,正要去端那杯酒,就见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匆忙朝屋外跑去。却原来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家奴。
平秋里手腕一动,一缕精光射出,正好钉在门楣上。
那人“哎哟!”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平先生饶命,平先生饶命,小人是糊涂油蒙了心。”
“呵呵,你糊涂油蒙了心,我平秋里又何尝不是猪油蒙心?”平秋里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挥了挥手:“滚吧,官差马上就要上门了,好好活着。”
“多谢先生。”那个奴才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来,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声道:“先生,你还是快逃吧,逃回青州去。”
“青州,还能回去吗?王爷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新君一登基,他就要被圈禁。我坏了王爷大事,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那,不回青州也好。”那奴仆也不敢再耽搁,一边走一边说:“先生又怕什么,各为其主而已。先生大才,大道理小人就不多说了。古时,管仲和魏征不也活得好好的,只要有才,新君登基之后一样重用。咳……我还是走吧!”说完就匆匆地跑了。
平秋里被他这么一打岔,倒忘记了自行了断,呆坐片刻。这才站起身来,朝东方青州方向大哭三声:“王爷,平秋里无能,坏了你的大事。本应以死谢罪,但平某胸怀青云之志,却不肯就这样走了。”
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喧哗:“包围这里,见人就拿!”
平秋里一挥手,将酒杯扔在地上。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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