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头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大夫人菩萨心肠啊,对了,我刚才见那闽浙总督成大人竟然在厨房里挽着袖子和四夫人一起揉糍粑,真是有意思。”
夏凤仪笑了笑,道:“我听老爷说,那成大人其实是个随和之人,既然他乐意做,那就随他好了,只是要将茶水点心伺候好了,别让细节上的东西让人家对我们老爷不满了,你要知道,我们做不好,他们只会觉得是老爷平日里对我们调教不够,这样就会看低了老爷,知道吗?”
老何头谦恭地说道:“还是大夫人想的周到,这家里有大夫人在,有谁还会说出半点不好的话来,只是辛苦您了。”
夏凤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径直朝着大厅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
前院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飞燕和成梓义大人看来配合得还很默契,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合作的不错了。
夏凤仪来到后花园,见几个大人正饶有兴趣地点了蜡烛举了灯看徐渭在夜色中画荷。
夏凤仪走到孟天楚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孟天楚转过身来,见是夏凤仪,于是走了几步说话。
“准备好了吗?”
“是”
“徐兄大概还该收笔了,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大概就好了,成大人那边怎么样?我去过一次,见他兴致很高啊。”
“还好,飞燕那丫头算是遇到知音了,平日里见到蔡大老爷都支支吾吾词不达意的,不到一会儿功夫竟然和成大人有说有笑了。”
“也难怪,家里这些厨子做的东西她都没有几样看上眼,平日里这些厨子最怕的不是不让他们在孟家继续做了,而是怕飞燕去厨房啊。”
说完,两个人就偷偷地笑了起来。
夏凤仪遂想起杨氏和慕容迥雪的事情,便说道:“刚才杨氏来了。”
孟天楚道:“你怎么说?”
“她就说贺丁病了,看能不能暂时让贺丁回家将病治好了再送会牢房里。我说我做不了主,必须问你。”
孟天楚点点头:“知道了,但是贺丁的案子和别的案子不一样,我说了不算,再说这个案子很有可能……”
夏凤仪:“杨氏说她听别人说,贺丁很有可能要杀头的,是吗?什么情况这么严重?”
孟天楚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位大人还饶有兴致的在看徐渭画画,沉声说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也看见了,我一直在忙着招呼这几位大大老爷,哪里顾得上那个大老爷了。”
夏凤仪:“要不让王译去给大老爷说一声呢?”
孟天楚:“也好,刚才听简麒简大人说,明日邀请我们全家去杭州府上游玩,我本想拒绝,徐渭却先我一步答应下来了,其实,拒绝也不好,人家堂堂一个布政使请我一个师爷去家里玩,难不成我还摆什么架子吗。其实,我本意却是真的不想去,我好累,我看你也好累的样子,真是辛苦你了,刚才徐渭和司马儒不是派人送了好些补品和绸缎吗?你抽空让厨房给你炖点燕窝吃,你现在有身孕了,不要和从前那样拼命,家里还有温柔和飞燕帮你呢,知道吗?”
夏凤仪低眉一笑,道:“你最近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布政使和知府大人还有总督大人都往家里跑,我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孟天楚看着夏凤仪,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情呢,突如其来,一切感觉都是始料不及的。”
“好了,那你就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孟天楚点了点头。
夏凤仪想起慕容迥雪父亲去世的事情,便说道:“迥雪的父亲去世了。”
孟天楚一听很是吃惊,连忙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才告诉我,你去看过了吗?迥雪还好吗?”
夏凤仪:“老爷,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我也是刚才才从迥雪家里下人那里知道的,你别担心,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
孟天楚:“我和你一起去。”
夏凤仪想起老何头说的话,自然不愿意孟天楚也去,便说道:“明天老爷不是要去杭州府做客吗?家中还有佳音,我就不去了,您看是不是就您去就好,或者带温柔和飞燕去散散心,我最近很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孟天楚看了看那些大人们都在专心地看徐渭画画,乘机心疼地摸了摸夏凤仪的头,说道:“好吧,一起都依你,迥雪那里就辛苦你了,你告诉她,我头七一定去看她,让她宽心。最近事情真的好多,好吗?”
夏凤仪点了点头,那边宋远桥在大声说道:“还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徐大人竟可以乘着夜色画荷,若隐若现之间,大家且看这幅画水彩的润味。浓淡,轻重,冷暖,明暗。虽说画的是夜色中的荷花,竟也将‘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的意境写出来了,,纵深的形态。景尽意不尽,意尽情不尽。真是一副绝佳的好画。”
大家等宋远桥夸赞完之后都连连说好,孟天楚走上前去,果然不愧是出自明朝的大画家之手。
孟天楚正要开口赞赏几句,老何头走上前来,恭敬地走到孟天楚身边,说道:“成大人让我来催催几位大人,说是已经都好了,若是再不去,就该凉了。”
徐渭赶紧起身将画笔放下,说道:“好了,今天我们有幸吃到成大人亲自下厨为我们做的饭菜,哪里还有道理让成大人等的道理,赶紧地,我们赶紧去吧。”
大家一听也赶紧跟着老何头朝着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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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布政使简府。
庄严华丽的大厅中,坐着一男三女,个个都是正襟危坐,一旁的丫鬟也是屏声静气,空气很紧张。
只听得“彭”地一声脆响,然后便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你们一定要逼迫我吗?”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长发拂肩,面容如霜,身材纤细,由面上看来,这女子可称得上是一个绝色佳人,只是她那惨白的脸上,竟看不出一丝血色,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里,闪烁着凌厉可怕的光彩,整个的人看来,就像是冰块所铸成般的冷酷和无情。
首座的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最为年长,只见他眉头紧皱,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直逼说话的女子,虽未开口,但大厅里的所有的人都畏惧地看着他,一片肃然。
这时其中年龄和那男子差不多的一个女人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身边,将手扶着那女子颤抖的肩膀,轻声地说道:“老爷,这种事情也是急不来的,柠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我们还需要时间去说理。”
那女子却不领情,恨恨地将那女人的双手摔开,冷冷地说道:“大奶奶,您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怎么不把我的悦儿姐姐给送去选秀,别尽说好听的。”
居首座的男子挑高了眉,愤怒地说道:“柠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样和大妈说话的吗?”
那女人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我那悦儿若是有你柠儿一般的才情和相貌,我怎会不送?”
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相貌姣好,神情却是极为严肃,她几步冲到女子面前,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只见那女子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手忿忿地指着打自己的女人,愤怒地说道:“你凭什么打我?”
那女人道:“我怎么就不能打你,我是你的娘。”
女子呵呵两声干笑,眼泪从眼角流到指缝间,顺着手流了下来。
“你是我娘?你生过我吗?养过我吗?给我简柠喂过几天的奶,哄我简柠睡过几天的觉?”
那女人一下就被女子的话给噎住了,恨恨地走到那男人面前,委屈地说道:“老爷,你总要说句话吧,在外人的眼里,谁不知道我二夫人是简柠的娘,如今我这么辛苦将她拉扯大了,她却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男人沉声说道:“柠儿,不要一着急就见谁咬谁,她不是你的娘,谁是你的娘呢?”
“我的娘早在我二岁的时候就被人给害死了,那女人不但夺走了我的娘,还夺走了她的一切,我怎么可能叫一个这样的女人做我的娘?”
男人终于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冲到女子身边,这时始终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另外一个年纪最小,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子,赶来男人举手之前,冲到了他和女子的中间。
“老爷,好了,我们都不要逼迫柠儿了,好不好?并不是每一家都必须参加选秀,柠儿不想去,我们就别让她去了。”
二夫人立马拉下脸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们的三夫人要出面当好人了,好啊,柠儿可以不去,那你说谁去呢?难不成让你那四岁的柯尔去吧。”
三夫人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说道:“你……你,二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也是一片好心。”
大夫人道:“三夫人,我看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你若是有个象柠儿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你还会站在这里说什么,如果柠儿不愿意就不要让她去的话了吗?你可是别忘记了,人家柠儿可是朝廷早就看上的,到时候我们简家叫不出人来,你预备怎么和朝廷解释呢?”
男人大吼一声:“好了!够了,难不成我简麒还做错了吗?我是为了柠儿好,怎么感觉好像是要送她上刑场一样。”
简柠看了看自己的爹,哽咽地说道:“爹,你索性将我杀了算了,就当白养了我十五年,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简柠宁可死在杭州,我也不会进宫。”
简麒道:“柠儿,你是听谁说的,如今你那堂姐不是深得皇上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你为什么总是不往好的方面想呢?”
简柠绝望地摇了摇头,看着简麒说道:“爹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将你的柠儿送进宫里去了?”
简麒坚决地点了点头。
简柠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猛地塞进嘴里,简麒一见慌了,赶紧上前去阻止,三个女人也一起冲上去帮忙,只见简麒将简柠的嘴巴用手撬开简柠嘴巴的时候,那纸包已经被简柠咽到了肚子里。
简麒赶紧伸手去掏简柠的喉咙,简柠一把将简麒的手推开,退后两步,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简麒刚要上前,只见简柠将匕首使劲地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推,三夫人赶紧将简麒阻止住,并小心地对简柠说道:“柠儿,我们不过来,你告诉三娘你吃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吓我们啊。”
简柠看了看三夫人,眼睛里露出了久违的柔情。
“三娘,这个家只有你对柠儿最好,可是,柠儿不想活了,今天柠儿就用娘留给自己的这把匕首结束了这多活的十几年,别……啊……”
简柠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她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角开始吐出一些白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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