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想起小白兔血淋淋躺在地上抽搐不死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强笑道:“还是……还是少爷打,我们两在一旁等吧。”
孟天楚苦笑:“算了,还是想办法捕鱼,我就不信刺不到一条鱼!”提起木矛又要下海。
正在这时,就听到天空传来几声阴沉的鸣叫,三人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一只苍鹰盘旋飞翔。
飞燕瞧了瞧,忽然紧张地说道:“少爷,奶奶,你们快看,那老鹰的羽毛好像是白色的。”
“……就是!”夏凤仪声音也有些发颤。
孟天楚微觉奇怪,随即也想起了大船上船老大说的那个古怪的传说,不由心里也打了个突,白色的老鹰并不可怕,无非是生命进程中的异化现象而已,只是与那个恐怖的传说联系在一起之后,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那老鹰在山间盘旋了片刻,忽然,急速俯冲下来,扑向一片青青草地,顿了一顿,又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兔子!那老鹰抓了一只兔子!”飞燕指着天空叫道。
果然,老鹰的利爪之下,有一只灰色的兔子在扭动挣扎着,却怎么也脱不开老鹰牢牢地控制。
那老鹰抓着这只灰兔,展翅飞上半空,飞到他们三人前面的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忽然,那灰兔似乎挣脱了老鹰的利爪,在空中翻腾着往海边礁石上坠落!
“啊~!”夏凤仪和飞燕都是一声惊叫,捂住了眼睛不敢看,随即,那野兔重重跌在礁石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连数十步远之外的三人都能清晰听到,那野兔的身体撞在礁石上之后,又弹了起来,这才落回礁石上。
飞燕蒙着眼睛等了片刻,这才放下手问道:“野兔呢?”
“野兔是没有翅膀的,那么高的半空跌落下来,当然是死路一条的了。”孟天楚叹道。
夏凤仪道:“咱们去瞧瞧吧,说不定野兔没死呢。”
孟天楚苦笑:“咱们吃的东西还没着落呢,还去为野兔担心——走吧。”
三人往礁石走,忽然,半空那盘旋的白色老鹰,又俯冲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那野兔尸体旁边,脑袋一阵乱动,好像正在啄食野兔。
飞燕大叫一声,抓了一块石头打了过去,那老鹰惊飞起来,旋即又落了回去,继续啄食野兔。
孟天楚提着木茅,当先冲上了礁石,那白色的老鹰这才飞上了半空,却还是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开。
飞燕搀扶着夏凤仪上了礁石,来到野兔尸体旁,只见那野兔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命在。都惊呼一声,扭转了身去。
孟天楚走到野兔尸体旁,回头说道:“哈,这下子咱们有野兔吃了,这不是咱们打死的,这总可以吃吧?”
夏凤仪和飞燕相互看了一眼,飞燕勉强一笑,说道:“刚才那老鹰都吃过了,咱们再吃,好脏的……”
“刚才老鹰只是啄穿了野兔的脑袋,吃了野兔的脑浆,你们看,地上还有许多脑浆呢,野兔只是内脏被摔坏了,你们瞧,它身体皮毛还是完整的,说明老鹰没有啄食它的身体,咱们不吃脑袋不就行了吗。”
飞燕跟随孟天楚解剖尸体,对尸体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明显增强,走上前瞧了一眼野兔,果然见那野兔脑袋顶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窟窿四周和岩石上,粘满了白色的脑浆。回过头对夏凤仪道:“是真的,奶奶,这野兔只是脑袋被那老鹰凿穿了一个洞,身体好像没什么伤。应该可以吃的。”
夏凤仪可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侧着身不敢看:“那老船夫说过,那白色老鹰是那惨死的渔夫的怨气聚集而成,将仇人的脑袋啄开,吃了里面的脑浆,它啄食过的东西,总不干净……要不,你们两吃吧,我采些野菜吃就行了……”
听夏凤仪这么一说,飞燕身子也颤抖了一下,对孟天楚道:“少爷,奴婢和奶奶去采野菜吃,这野兔你自己吃好吗?”
“你们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啊。”看样子二女还不是很饿,所以还有些忌讳,孟天楚虽然不在乎老鹰啄食过没有,但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吧,再说了,没有火,没办法烧烤,那还真成了和老鹰争嘴了,想想有些让人不舒服,便站了起来:“咱们还是去捕鱼吧,再捕一会还不行的话,那就只有吃野菜了。只是没有火,只能生吃。”
飞燕道:“是啊,要是我们有打火石就好了。”
孟天楚心想,有个放大镜都行啊,总不能学猿人钻木取火吧,怎么个钻木取火,自己也不会。看来只能生吃了。
三人慢慢往岩石下走,夏凤仪忽然站住了脚,一指海面上,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孟天楚和飞燕顺着夏凤仪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个东西浮浮沉沉漂了过来,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是什么。
飞燕忽然惊喜叫道:“会不会是咱们那大船上的东西呢?”
那东西已经越漂越近,这种东西正是孟天楚最为熟悉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是一具女尸!”
啊!二女都是一声惊呼,人的尸体可比野兔来得恐怖多了,夏凤仪紧张地转过身抓住孟天楚的胳膊不敢看,飞燕有了和孟天楚一起解剖尸体的经历,所以没那么害怕。上前两步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具尸体,尸体肿得很厉害,好吓人……”
“那是尸体在水下发生腐败,产生大量的腐败气体,所以尸体才膨大,这种外观叫做腐败巨人观。”
这时候,那尸体已经飘到了距离他们岩石不远的地方,那尸体仰面朝天,已经高度腐败,飞燕仔细看了看,问道:“少爷,这尸体都肿得变了形,根本分辨不出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男女骨盆形状、大小不同,造成男女重心有很大区别,女的重心偏向后,所以浮尸一般是仰卧状态,而男人重心偏向前方,所以一般是俯卧状。这具尸体是仰面朝天的,所以初步判断是具女尸。”
夏凤仪听他们两说的热闹,现在又是大白天的,而且夫君就在身边,胆子也大了些,侧脸望了一眼,不敢看那尸体的脸,只望身上瞧了眼,又赶紧扭过头来。
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去瞧了一眼:“夫君,好像这尸体是咱们船上的那几个女的中的一个。”
“哦,你怎么知道的?”
“她……她的衣服样子很象咱们船上的那几个女的。”
由于孟天楚是东厂密探,身份需要隐蔽,所以于欣龙和肖振鹏以及带来的男女护卫都是身穿便装,于欣龙和肖振鹏假扮孟天楚的朋友,其他男女东厂番子都是护卫。
肖振鹏带来的这几个东厂女番子,为了行动方便,都穿着比较紧身的衣服,而没有穿一般明朝女性的拖地长裙,孟天楚没注意这几个女番子穿了什么衣服,但夏凤仪却注意到了,因为女孩子对服装总是很敏感的,一看那服装,加上风暴沉船,很容易便联想起了大船上的女番子。
孟天楚沉吟道:“如果这漂来的女尸是船上的女番子,那说不定其他东厂番子也会顺流漂来的,咱们要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东厂番子?”夏凤仪和飞燕同时疑惑地望向孟天楚。
孟天楚刚才在思索沉船的事情,一不留神说出了其中内幕,反正现在二女已经是自己枕边之人,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孟天楚道:“娘子,飞燕,不好意思,我隐瞒了你们我的身份,其实,我是正六品东厂杭州领班。”接着,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自己偷偷用***给第二秉笔太监温泉下毒让他上瘾的事情。只说温泉很欣赏自己的侦破才能,吸收自己进了东厂。
东厂在明朝可是炙手可热的部门,谁有这么个关系,那可就找到了强硬的靠山,老百姓对东厂可谓又恨又怕,但也都希望自己有这么个后台,这种矛盾心理也是人之常情。夏凤仪是官宦之家,对东厂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认识远没有一般老百姓来的强烈,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反感。
夫君原来是东厂的正六品官员,这让夏凤仪又惊又喜,仰着头,丹凤眼闪了闪,嗔道:“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
孟天楚搂住了她的小蛮腰,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我的身份是隐秘的,而那时候你老说要离开我,所以才没告诉你,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
飞燕在一旁插话道:“难怪少爷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还买了宅院,还有这么多人忙前跑后的,原来少爷是大官啊!”
“大什么官啊,我的身份要保密,等回去了,你们两可别漏了口风。”
“回去什么啊,船都没有,吃的也没有……”飞燕叹了口气,眼珠一转,想起一件事,说道:“说不定那女尸身上有打火石,咱们不就可以生火烧烤了吗?”
“嗯!这些东厂番子跟随我们出来,是为了保护我们,说到底也是因我们而死,不能让她的尸体就这么暴露着,得把她的尸体埋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尸体拉上岸来。”
二女点点头,夏凤仪看了看海里沉浮的尸体,脸色有些苍白,鼓起勇气道:“夫君……,我和飞燕帮你拉尸体吧……”
“不用,这尸体已经被泡烂了,弄不好粘上尸水,十天半月都去不掉的。我一个人能成,你们在这等我好了,对了,我把女尸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洗干净了给你们两穿,好不好?”
“不要!”二女异口同声惊叫,飞燕更补充了一句:“我宁可光着身子,也不穿!”
孟天楚搂着她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好啊,反正岛上就我们三个,不穿更好,方便~!嘿嘿。”
飞燕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一转头,指着海里那尸体:“哎呀!尸体要漂走了!”
“别担心,这一片是浅海区,海水只有齐腰深,赶得上!”孟天楚嘴里说着,腿下可不闲着,提着木茅下到海里,淌水来到尸体边上,将木茅掉过来,用另一头往岸上推动尸体。
一直将尸体推到岸边,孟天楚低头观察了一下尸体,由于这尸体在水中已经浸泡了两天两夜,而白天又比较热,皮肤已经膨胀变白皱缩,孟天楚不敢抓她的手或者脚拖,因为浸泡时间过久的尸体,用力拉拽,手足皮肤的表皮层与真皮层会完整地脱离,如同脱手套和袜子一般。所以,他只是抓住尸体腋下的衣服,倒拖着将尸体拖上了海滩。
尸体身上的剑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柄剑鞘还挂在腰间,看样子是当时要砍断绳索时,被风浪连人带剑一起卷走了。
面部已经高度腐败,身子由于体内的腐败气体作用而膨胀变形,别说看清相貌,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孟天楚蹲在尸体旁边,先检查了一下衣服外面,在腰间发现了一块腰牌,接下来一看,果然是东厂腰牌,从腰牌看,这死去的女番子名叫刘莲。
孟天楚将这腰牌收好,然后伸手入怀将尸体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都是手绢、香包、胭脂、小铜镜之类的女人的小玩艺。最后,终于掏出了两个孟天楚最期盼的东西——古代取火用的打火石!
孟天楚转过身,将火石举了起来,对站在不远处的夏凤仪和飞燕叫道:“你们看这是什么——打火石哦,我们可以吃烧烤了!”随即将打火石扔了过去。
夏凤仪和飞燕大喜,拣起看了看,忍不住想欢呼雀跃,可看见那女番子惨死,心中侧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夏凤仪道:“夫君,你埋尸体,我们想办法生火,好吗?”
“好!快去吧!”孟天楚继续在尸体上搜索,却没找到什么别的东西,正沮丧的时候,一眼看见尸体头发上插着的一根铜簪,心中一喜,这玩意打磨一下,就是一枚上好的尖矛,用来扎鱼正好!
这尸体的头发散乱与簪子上的吊坠缠绕在一起,因而才得以在风浪中保留了下来。不过,也让孟天楚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将簪子从乱成一团的头发上解了下来。
孟天楚又从尸体外衣下摆撕了几条布带,将簪子绑在那根木茅上,一根由簪子改造的铜矛就做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打磨了。
不过孟天楚决定先将尸体埋葬了,他把长矛放好之后,将尸体拖到了山坡上的草地里,没有锄头等工具,他就先找了一个低洼处,然后用扁石块挖地,当了一会旧石器时代的古人。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洼地又往下挖了半米深,工具不就手,累得他气喘吁吁,差不多能将尸体埋住了,这才停手。
他将尸体拖进坑里放好,先用土掩埋,然后找了些大石块压在上面,免得野兽啃咬尸体甚至将尸体拖走。然后再在上面堆土。堆成了一个小坟包。折了一根粗木棍插在坟头,将这女番子的腰牌挂在木棍枝桠上缠好,算是一个简易墓碑了。
刚刚忙完,就听到山坡下飞燕的声音喊道:“少爷~!你在哪里?我们把火点燃了!”
孟天楚答应了一声,下了山坡,回到海滩上,只见远处沙滩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夏凤仪和飞燕脸上被烟熏得灰一道黑一道的甚是滑稽,脸上绽开着胜利的笑容。
哇!孟天楚叫着跑了过去抱住夏凤仪转了一个圈,深深在她红唇上吻了一下:“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我还想着柴火都被淋湿了,恐怕生不了火呢,你们俩还真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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