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睁大了一双无辜的大眼,为什么父亲从小就不爱他,为什么会说看到他就烦这样的话?他理不透,只能委屈地抿着唇瓣儿。夏如水看得心疼,“生他下来是我的错,你要是不痛快就对着我发作吧。”
“对着你发作?”允修的唇角再次抿起了邪肆的弧度,“对啊,让他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承欢,一定会很有意思。”
夏如水的脸再次变白,而更让她尴尬的是,允修竟然当着洋洋的面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她想要脱口骂人,最后话都压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从洋洋出生的那一刻起,允修就对他充满了厌恶,只因为,孩子流淌着那个人的血。
其实,她也无数次反思,如果当年不那么坚持,不把洋洋生下来,他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但对于宫峻肆的思念让她**,哪怕拼掉一条命也要保住孩子。允修不是没有动过手脚,但孩子的生命力出奇地旺盛,竟然平安降生了。
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她要好好保护。
夏如水难堪地咬住了唇,“只要……不当着孩子,怎样……都可以。”
允修看着她,像在看一只怪物。天知道,这五年来她虽然顶着他妻子的名份,但这个女人连根毛都没让他碰!现在,却为了保住宫峻肆的孩子,竟然愿意跟他上床了。
他不仅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愈加愤怒,一把将她推开,“怎么办?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了。多少比你漂亮比你妖娆的女人争着爬上我的床,你太老了。”
太老?
她不过二十六岁,年岁刚好,但比起那些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来说,确实够老了。
允修的羞辱并没有让她不快,反而松了一口气。她的小小动作都看在他眼里,他愈发愤怒,狠狠扫掉了几件古董,屋里发出一阵阵物品破碎的声音。发完火,他大步走出去,只留下夏如水和洋洋,以及一室破败。
他一离开,夏如水就冲到了洋洋身边,“洋洋,你怎么样?”
洋洋吃力地摇头,“没……没事。”他的脸青得可怕,哪里像没事。
“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夏如水心急如焚,抱着他就跑。洋洋把两只手环住她的颈,依恋地把头埋进她的肩膀,“妈咪,爸比为什么这么恨我?”小小的孩子敏感得要命,他已经能看出允修不止不喜欢他,还恨他来了。
夏如水的心口不住地滴血,差点就说出了他的身世。最后狠狠咬下牙根,“爸比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事情太多了,心情难免变差。”
允修当年允许她生下孩子的要求之一,就是永远不能告诉任何人孩子的真实身世。
“如水,你和修儿怎么了,他怎么又气呼呼地离去?”梁慧心从外头进来,看到夏如水忍不住问了起来。夏如水无心理睬她,抱着洋洋要去找车,梁慧心这才注意到洋洋的脸色,“洋洋怎么了?”
夏如水愤恨地看她一眼,因为担心洋洋,眼里早就含上了泪水。梁慧心没敢再多问,忙给家庭医生打电话,顺手拉上了、她,“先让家庭医生看看吧,你也知道,这个屋子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夏如水虽然窝火,但也知道梁慧心的话不假,只能停下来,等着家庭医生。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这般孱弱,眼泪止不住一滴一滴掉下来。
洋洋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抹着:“妈咪,别怕,洋洋不会有事的。”
他越这样说,夏如水的眼泪流得越急,梁慧心站在一边看着,只能一阵阵地叹息。
家庭医生很快过来,给洋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这才走出来,“孩子的外伤倒没有多大问题,但他的……”他看了一眼里头的洋洋,心有不忍,“你们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梁慧心一急,站了起来。
医生摇摇头,“这个病,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奇迹,而且,看他的情况,有恶化的迹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夏如水受不住般摇起头来,身子却瑟瑟发抖。她用尽心思努力地护着他,他还是……
“医生,能想想办法吗?求求您救救他。”夏如水倾身跪下来,抱住了医生的腿。医生惊得猛退一步差点跌倒,“允夫人千万不要这样,我担待不起啊,若是平常的小感冒倒无所谓,但这种病……我真的无能为力。”
夏如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到底,还是守不住他吗?连最后的希望都守不住吗?
“医生,孩子还这么小,就真的没救了吗?”
“或许,可以跟允先生商量一下,转到外面的医院去看看。”
“哦。”夏如水虚弱地应一声,软绵绵地坐在地上,放开了医生。医生歉意地看一眼她和梁慧心,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女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梁慧心自然是难受的,走过来轻轻掬起她的手,“如水,修儿虽然这些年没少乱整,但他心里是有你的,只要你去求他,他会同意带洋洋去外面看病的。”
夏如水抽出自己的手,慢慢将身体环住,两眼半点光亮都没有,“他……还活着。”
“谁?”
“宫峻肆。”
“啊?”梁慧心的脸色也在迅速之间发生了变化,变得十分难看。
“那……他结婚了吗?”好久,她才问。夏如水摇了摇头,将脸埋在了膝头,“不知道。”
“他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啊。”梁慧心开始感叹,那场火她也是知道的,其猛烈程度无法想象,据说无一生还。
“既然他还活着,这些年为什么没有露脸?”
夏如水无心去想这些,再次摇摇头。宫峻肆还活着,洋洋却可能面临死亡,这两个消息交相折磨着她,她已经精疲力竭。
“如水啊,不管当年你们的感情有怎样深笃,如今你可是修儿的妻子,你要知道……”梁慧心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无非是想让她忘掉宫峻肆。夏如水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我去看看洋洋。”
洋洋并不知道自己得了可能不治的病,只知道从来身体比别人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医院里呆一段时间,夏如水不许他做剧烈的运动,连跑都不让。虽然不满意,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还是遵从了夏如水的意思。
看到夏如水进来,他眨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来看她,“妈咪,我真的没事的,你看,我现在多强壮。”他伸出小小的胳膊来比了比,想显示出自己的强壮。只是那胳膊瘦得只剩下骨头了,夏如水的心里又是一酸,却不敢点破什么,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们的洋洋身体最强壮了,妈妈一直都知道。”
洋洋把脑袋偎进了她怀里,“那现在妈咪不会担心了吧。”
“当然不会了。”
唇角挑起苦涩的弧度,这大概是天意吧,上天总是喜欢收走她最喜欢的东西。
晚间,洋洋睡着了后,她又去了后院。在知道宫峻肆还活着后,她的心一下子就活了过来,跳腾得厉害,尽管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拥有他。老爷子也不安静,总像少了什么般绕着屋子里乱走,嘴里念念有辞。
佣人正一脸胆寒地看着他在屋里走,看到夏如水到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夫人。”
夏如水只是点了点头,朝宫俨走去。
“夫人小心,他会攻击人的!”佣人不得不提醒。夏如水却全然不在意,走过去拉住了宫俨,“爷爷,累了,歇会儿吧。”
宫俨每每不安定的时候最容易发怒,但在看到夏如水时却眯起了眼,听话地跟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佣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几乎能塞得个鸡蛋下。
“先下去吧。”夏如水吩咐,她这才如梦初醒,快速离开。
屋里,只剩下两人。
夏如水把头倚在了宫俨的肩侧,“爷爷,恭喜你啊,他……还活着。”宫俨哇哇地说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在宫家发生那样大的变故后,他不仅疯掉还失了声。允修原本要把他随手处理掉,是她把他保下来的。
“爷爷,您想回去吗?如果想回去,我可以送您回去的。”
宫俨突然不吭声了,睁着眼睛看她,眼里有着惊恐和不安。他握紧了夏如水的手,身子却在颤抖。
“不想回去吗?如果不想回去,我们就呆在这里吧。”夏如水忙去平复他的心情,好久宫俨才慢慢平静一下,像一个孩子般贴着她的肩头睡了过去。
自从疯掉后,宫俨的作息时间黑白颠倒,白天睡觉晚上活动,极少有在这个点就睡过去的。夏如水轻轻拍着他的肩,从他的眉眼里窥出了宫峻肆的影子,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不管怎样,她都该把宫俨送回宫家,也许,他就是宫峻肆唯一的亲人了。
“夫人,先生找您。”佣人到来,轻声道。
听到允修的名字,夏如水的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站了起来,“好,我知道了。”虽然不乐意,但她还是理了理衣服,让人把宫俨送上床,自己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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