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似乎不是非常过分的条件。
言夏夜琢磨着正要答应,又听到男人阴鸷的嗓音:“还有……”
她警觉地抬起眼眸,不动声色的问:“还有什么?”
男人沉吟着没有立刻开口,表情倒是越发玩味,像是猫抓老鼠般欣赏着言夏夜紧张的表情。
莫名的沉默笼罩在偌大的仓库中。
言夏夜带来的保镖纹丝不动的守在她身后,几个男人动手拉上了入口处的卷帘门,人人脸上都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如此反常的态度让言夏夜暗暗心惊,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洗耳恭听的淡定。
或许是她并没有表现出男人想看到的惊慌失措,萧五遗憾的放弃了这故弄玄虚的把戏,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节拍,神色淡然的道:“还有,我父亲的命。”
刹那间,言夏夜和纪良辰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变了变。
已经死去的人当然不可能重获新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任何谈下去的诚意。
眼角的余光望着身边隶属于萧五的手下,言夏夜不温不火的问:“萧五先生,且不说你父亲的死和厉二爷有没有关系,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她不指望能和萧五来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戏码,而是把这件事开诚布公的拿到明面上来谈。
从对方冷静自若的态度来看,父亲的死亡仿佛并没有听上去那样重要,也谈不上什么血海深仇,要是能用钱解决,自然再好不过。
“……你的建议我很喜欢,而且那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对我非常的不尊重,如果从私人感情的角度来说,我的确不想帮他报仇。”
欣然勾起唇角,萧五说到这里,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但他毕竟是我的老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谈判的氛围再次滑落向危险的境地。
言夏夜心中一颤,生疏的微笑收敛些许,“萧五先生,你说你父亲的死和厉二爷有关,可不可以把详细经过说出来让我听听?”
“原来你不知道……”萧五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头,随即笑道:“也对,换做我是厉二爷,也愿意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保持温文尔雅的形象。”
言夏夜抿了抿唇,神色恬静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萧五想了想,“好吧,你知不知道厉二爷最擅长的是什么?”
“……经商?”不大确定的吐出这两个字,言夏夜仔细考虑片刻,发现她还真的不太了解厉云棠擅长的领域。
毕竟厉二爷在整个江海都威名赫赫,不管是房地产的大佬,还是金融界的强者,见到他的时候都格外客气,说明他的能力和身价更在这些人之上。
“经商啊……”似笑非笑的重复了言夏夜的话,萧五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两个字落到实处,指的是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吞并市场,操纵金融游戏……”
他说的越清楚,言夏夜就越不安。
因为她并非金融专业出身,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厉云棠那里学来的,他教会她的第一点,就是商场如战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这话霸道又傲慢,很有厉云棠的风格。
她当时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想要离战场远一些,而厉云棠喜欢纵容她,哪怕不着痕迹的送了一家资产上亿的公司给她,也从未要求她参与公司的决策或者规划。
片刻过去,萧五意犹未尽的啧了啧舌,“怎么样,知道枕边人的真面目,是不是让你很惊讶?”
言夏夜审时度势,违心的按照他的意思说:“是很惊讶,但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不会听信你一面之词。”
“不管怎样,他用手段吞并了我父亲的公司,害得我父亲抑郁自杀,都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萧五渐渐丧失了耐心,眼神阴狠的望向长桌另一边的言夏夜:“你猜,我会不会轻易放你回去?”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果萧五先生是个大人物,应该不会为难我这样小女人。”
言夏夜不卑不亢,一本正经的道:“你和厉二爷之间的旧怨,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没必要牵扯到我和纪良辰这样的局外人。”
眼下,能成功带着纪良辰离开这里,是重中之重。
至于萧五会不会去找厉云棠的麻烦,言夏夜倒也不怎么担心。
毕竟从萧五绑走纪良辰的做法来看,他似乎没有正面和厉云棠对抗的能力和勇气,没资格做厉云棠的生死之敌。
见了她这波澜不惊的模样,萧五倍感无趣的摊了摊手:“言小姐,你的激将法用的不错,可惜我又不是厉二爷那样的正人君子,对我来说无论用什么办法,达成目的是第一位的。”
“萧五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
眼看着谈判即将破裂,言夏夜索性打开亮话:“如果你想谈赔偿金的数额,这个没有问题。如果你想报复厉云棠,他本打算过来跟你见面,是你亲自拒绝,指明要我来的,对不对?”
“我要你来,是因为你在厉二爷心目中的位置不低。”对言夏夜的坦诚回以冷笑,萧五不急不慢的说:“有些时候,伤害他最爱的人,比伤害他本人更有意义,也更加容易做到,你说是不是这样?”
一直以来,厉云棠配合着言夏夜的想法,没有对外界公开二人的关系。
不仅是顾虑到言夏夜的心情和外界的评价,更是为了保护言夏夜,免得遇上今天这样的问题。
可惜,二人的关系在不久前公之于众,即便言夏夜想找什么借口,来证明她不是厉云棠的心上人,也无济于事了。
总算明白厉云棠拒绝她来这里的原因,言夏夜心中叹息,目光悄悄的朝着五花大绑的纪良辰看去。
她是为了偿还欠他的情债,没想到弄巧成拙,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会如她想象中那样容易。
果然,萧五笑嘻嘻的静了片刻,没有等到言夏夜的回答。
他并不生气,自问自答的缓缓道:“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就我个人而言,即便我对家里的老头子没什么兴趣,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我还是从女人身上软了下来,害得我都没有尽兴。”
如此直白的暗示让言夏夜无言以对,忍了忍开口道:“萧五先生,就算你打算用我来报复厉二爷,你要怎么做,杀了我?”
“真遗憾,其实我很不喜欢伤害女人。”
萧五说着,示意手下人打开了仓库角落的地下室,海水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整个空间。
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响,言夏夜愕然的看向萧五,身后的保镖下意识的朝着腰间摸去,却被几个青年一拥而上的制住。
“噢……总算看到你惊讶的表情。”萧五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十分体贴的解释道:“我看过你和厉二爷失足落水的新闻,且不提那件事是真是假,但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有过坠海经历的人,对大海会产生本能性的恐惧,真的是这样?”
言夏夜保持沉默,不肯暴露自己的胆怯,脸色却难以控制的微微泛白。
的确,在她平安回到江海以后,再也没有乘坐游轮或者来海边散步,潜意识的拒绝所有靠近大海的场合。
没想到萧五竟然认真到这个份上,连她的喜恶都猜得清清楚楚。
“唔唔!”
见此,被人按在椅子上的纪良辰拼命挣扎起来,双眼喷火的看向把言夏夜骗到这里的萧五。
在看到言夏夜的一瞬间,他最先的感受是不可思议,随之是蔓延开来的痛苦和感动。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理解厉云棠为什么会同意言夏夜到这里来。
如果她是他的女人,无论是为了谁,无论她是否自愿,他都绝对不会让她以身犯险。
换个角度说,假如他的生命是建立在言夏夜的死亡上,那他宁愿她不要来。
“纪先生,不要这么激动,你都三天没有吃东西,这种时候很容易晕倒。”萧五侧眸看过去,表情是善解人意的温情脉脉,让人恶心又惊疑不定。
“唔!”
纪良辰还待挣扎,身后男人按在他肩上的手却犹如钢铁浇铸,让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对面,言夏夜皱眉看着这一幕,又回头看了眼已经被打晕丢在一旁的保镖,嗓音微哑的问:“既然你都目的是通过折磨我让厉云棠痛苦,那么,是不是可以放纪良辰离开?”
萧五哈哈大笑:“言小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我讨价还价,究竟是你的胆子太大,还是你认为厉二爷会及时赶到,保证你性命无忧?”
“我的胆子不算大,你特意找了这个地方,想必已经做好准备应付厉云棠,他一时片刻找不到这间仓库,时间差足够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言夏夜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竭尽全力的保持着冷静:“很有可能,我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我只是不想死的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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