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也并非没有。且我军目前最大的困难是粮草筹备不齐。先前旱灾严重,朝廷不得不屡次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一朝一夕间,再要填充几十万石的缺口,谈何容易啊。”
看了一眼今日异常沉默的萧凌,老镇国将军道,
“那便先由世家大族带头表率。有粮的捐粮,没粮的捐银子。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先捐五万两!”
一听说要勋贵氏族放血,不少朝臣们嘴上不敢反驳,心中却颇有微词。
太子不禁动容说道,“镇国将军赤诚之心,令孤感动不已。只是连年旱灾下来,汶祁国内米粮供应紧缺。纵是有银子,一时半刻也未必买得到啊。
倘若朝廷硬是以高价购入,那百姓便将要面临无粮果腹的局面。想来,这也不会是将军想要看到的吧?”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太子倒是拿出个章程来啊。”
太子抿唇。此次危机关系重大。如果他能够力挽狂澜,让汶祁转危为安,那么他在朝臣心目中的威信也就树立起来了吧?更有甚者,自己还可以借此机会做文章,逼着老皇帝提前退位。
“孤以为,不妨派人前去与东昭议和。”
“不行!汶祁边塞十座城池,难道就不要了?况且,万一东昭人胃口大开呢?那便又不止十城那么简单了。”
太子笑道,“将军莫要急躁。孤会有此提议,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来可以拖住东昭,为筹粮争取一些时间。二来,也正好试探东昭帝的目的不是?”
大臣中有人交头接耳。“这倒算是个折中的好法子。”
“怎么说呢?这也就是把皮球又踢远了些,可早早晚晚还是得面对啊。”
镇国将军有些拿不定了,犹豫着望向一旁的萧凌。“七殿下如何看?”
萧凌思忖片刻后,竟是意外点了点头。
“大皇兄所言有理。我们已经错过了出兵的最佳时机。若能在此关键之时让东昭停下,或许尚还有望转变当下的节奏。”
太子一喜,随即拱手对着龙椅的方向。“父皇,儿臣愿亲赴和谈,力保汶祁疆土完整!”
左相惊道,“请太子三思啊。此去和谈危险重重,难保东昭不会使诈。还是派臣子前去, 更为稳妥些。”
左相明白, 太子是急于要证明自己,意图建功立业。可若人都没了, 便宜的还不是别人?
太子摆手, 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孤心意已决,左相不必多言。东昭人此刻气焰嚣张, 只怕臣子去了, 他们未必肯谈。而且, 和谈的内容举足轻重,哪位臣子又能做得了主?”
闻言, 萧凌适时出列。“父皇, 儿臣愿与大皇兄同往, 护大皇兄周全。”
老皇帝沉吟道, “嗯。有凌儿伴在太子左右,朕也能放心些。就这么办吧。”
太子虽然不悦将来要与萧凌分功劳,但有他在, 心里倒也更加踏实。反正作为使者, 他也带不了多少兵,遂笑着应道,
“那孤就多谢七弟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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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二, 东昭军帐。
读完汶祁的来信,卫将军一时大笑。“汶祁老儿果然没种!还不等咱们施压呢,这就主动来求和了。”
宁远侯也笑道, “谁还不想能过个好年?汶祁帝求和, 也是给咱们的大计开了个好头。来年的天元国才是此行的主战场。比起汶祁的一盘散沙, 宋楚煊那块硬骨头可就难啃多了。”
卫将军身负攻打天元主帅的重担, 既有兴奋, 又微微紧张。他盯着沙盘, 看了许久。
“常言道, 兵贵神速。我与建威将军年前就出发。和谈的事宜便交给你二位了。”
许校尉跟宁远侯已经漂亮地完成了任务, 为今只镇守后方即可。
许校尉阴笑道,“你放心。我们会和汶祁太子好好商谈的。”
卫将军又一指沙盘。“从此处密林开始,你我便兵分两路。我会全力掩护你的五万人马,从侧面山谷进入天元。”
建威将军迟疑了一瞬。“这一片密林里,据说常年有毒障环绕。而我军对地形又不熟悉,一旦遭天元人埋伏,恐怕凶多吉少啊。”
“汶祁与天元两国交界多平坦之地。但于你我而言,是好事,亦是难题。攻城容易,想掩藏却难。天元国当下兵强马壮。四十万大军对汶祁是严峻威胁,可对天元却不尽然了。”
这一点上,建威将军也赞同。“嗯。卫将军想走迂回战术是不错。至于该从何处切入,这两日你我也再多斟酌斟酌吧。”
东昭国三十五万将士整装待发,于五日后,沿着两国边境线向目的地秘密行进。只待和谈一结束,便可改道主路,急行军迫近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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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的许校尉二人则是在正月初三这一日,迎来了亲赴和谈的汶祁太子一行。
为保安全,双方约定在了暂时停火的中立地带碰面。距离东昭大营盘踞的榕城仅十里。
太子的车驾还未到,下山时便已经能够望见城中绵延数里的营帐区了。相隔这么远,似乎仍可以听见四十万人时有时无的喧嚣。
殊不知,那正是许校尉专为他营造的热闹假象罢了。
太子眸色一暗,深深叹道,“东昭战力强悍。有如此后盾在,只怕于和谈中,孤占不到半分便宜啊......”
幕僚为他倒了一杯热茶。“殿下,凡成大事者,必先审时度势。眼下最重要的是叫东昭退兵。至于付出去的代价要如何夺回,还得再从长计议。”
太子放下车帘。“嗯。孤也只能为汶祁子民先保这一时的安宁了。”
翌日,申时。
官道相反的两个方向上,各有几辆马车,朝着路旁一处阔气的别院驶来。这里便是未来三日内,两国的议和之地了。
不料,下了马车,前来迎接太子众人的不是东昭将士,而是一群花枝招展的俗艳女子。
闻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脂粉味,萧凌浓眉紧皱,高声质问。“东昭这是何意?竟是如此不将我汶祁国放在眼里么?”
太子忙喝止他。“七弟!不要忘了,你我此行的意义是来谈和的。宁远侯呢?尔等先带路吧。”
为首的女子媚笑道,“是。太子殿下,七殿下,请随奴家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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