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过来的动静,没有刻意遮掩。
隔壁的隔壁房间里住着的林长缨察觉到后,有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了出来,往这边走了过来。
走到门口,瞧见了屋子里站着的那个张远,再目光微移,见一袭白衣的沈牧之气定神闲地坐在那,林长缨心头那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安悄然不见。
屋子里,张远和沈牧之同时望向了她。沈牧之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而后朝着张远,语气里带上了点不耐烦,道:“张道友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要是没的话,就不送了!”
张远来时心中郁郁,此时更是郁郁。
只不过,他也明白,不管那件事是不是巧合,在这个自称‘林轩’的男人这里,都是得不到答案了!
一声冷哼过后,张远不太甘心却也不得不转身出了屋子。
门口的林长缨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他走出来后,也丝毫没有要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意思。那一张不算好看的脸蛋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清傲。
可张远看着她,却是心头一动,于是,脚下步子一顿,停了下来,看着林长缨,还算客气地问了一句:“林姑娘,借一步聊几句?”
只是,林长缨对他的这几分客气,却并不买账。冷冷瞧他一眼后,扭身就走。
张远一愣之后,更是气极。
再回头看那‘林轩’他坐在那里,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神里的讥讽,像是刀剑一般,直往人胸口扎!
张远一口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难受至极。
怒哼一声,再不愿在此多停留一息,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口。
沈牧之冷冷盯着那处门口,过了好半响后,才神色微缓,肩膀略松,舒了口气。只是,很快,又是眉头皱起,眼中掠过些许忧色。
许一一事,虽然暂时将这个张远给糊弄过去了,可不代表此事就会这么过去了。
刚才张远过来找他对质许一一事,而非那个齐长老,这说明,张远并未将他的猜想告诉那个老头,否则来的应该就是那个老头了。
现在,张远在他这里吃了瘪走了,可未必会就这么放弃。多半最终还是会告诉那个老头。
那老头可不是张远,并非是好糊弄的。
那齐长老,大概是从一开始就清楚,人并非是他们所杀。只不过,他大概摸不准沈牧之二人是否知道真的凶手是谁,所以才要将他们留在此处。当然,他也未必没存那心思——若是真的找不到凶手,就拿他们充数。毕竟,他们有动机,也有时间,更无证据证明自己没杀人,确实是完美的凶手人选。不过,如此一来,虽然对大明剑宗有了交代,可大剑门那边,却势必要交恶了。
所以,将他们当做凶手交出去,对于齐长老那老头来说,也是下策,是不得已之下的策略。
他二人大剑门弟子的身份,终究还是让那老头不得不多思虑几分的。
可,若是他二人牵扯到了柳鸢一事上,这几分思虑,或许就得抛到脑后了。
想着,沈牧之心头忧虑又多了几分,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去找林长缨
的时候,后者忽地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她一直没走,就在门口站着。
跨过门口后,林长缨只往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他们两人隔着好远距离,对视了一眼后,林长缨先错开目光。接着,一道心声在沈牧之脑海内响起:“杀人的那个人,真是你的朋友吗?”
沈牧之意外了一下,旋即不由尴尬起来,苦笑了一下后,同样以心声回道:“确实算不得朋友。我只是被逼帮过他一回。”
‘被逼’这个说法,也让对面的林长缨微微意外了一下,略带不可思议地看了沈牧之一眼后,默了默,又斟酌着说道:“既然算不得朋友,你这般瞒着,总有个理由吧?”
沈牧之是没打算将柳鸢之事说给林长缨听的。此事,知道了对她并没有好处。若是接下去事情暴露,林长缨一无所知,反而更容易从此事里脱身。至于他,总是想得到办法的!
不过,林长缨要个理由,他即使不明说,也确实该给她一个说法。
于是,想了想后,道了一句:“我并无证据,也不知他姓名。就这么贸然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的,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不如不说。”
林长缨看了看他,貌似信了。可那眸子里的亮光往他身上扫过来的时候,却总莫名地让他感觉有些许心虚。
这种莫名心虚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忙岔开话题,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能联系上于长老?”
林长缨点点头,道:“有。”话落,房间里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让人感觉局促的安静之中。
沈牧之想打破这种安静,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长缨站在那里,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而且,情绪似乎也不太好。
沈牧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本来看着还好的林长缨为何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而且,不太像是为了眼下这点事而心情不好的。
沈牧之想了一会,没想出缘由来,就索性抛到了脑后不再去想了。
没多久,林长缨屋子那边传来了些许动静,沈牧之出门看了一眼,只见一道亮光冲天而起,而后天空之中,有一道淡淡光幕在那道亮光撞上之前,主动裂开了一条缝隙,让那亮光得以穿过,迅速远去。
沈牧之看着那道亮光在天际消失不见后,转头看向了林长缨屋子处。
那个黑衣姑娘却是直接转身进了屋子,只给他留了一片衣角。
看来,她确实是心情不好。
沈牧之微微笑了一下后,也转身进屋。
结果,一只脚刚迈进去,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一道身影,正是那姓齐的老头。
老头站在屋子中间,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微微笑了一下,道:“金冠想起来凶手是谁了,确实是我们冤枉了你们。”
沈牧之保持着那一脚在内一脚在外的动作,听着这话,看着那老头脸上的笑容,心头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直觉告诉他,老头这话并未说完。
果不其然,老头声音略一沉,又接着说道:“凶手也是大明剑宗的弟
子,名叫许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许一……
听着这两头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沈牧之心里头情不自禁地跟着抖了两下。这老头跟他说得这么详细,肯定不是闲得无聊的缘故。
也就是说,他也如张远一样,开始怀疑他了。
沈牧之故作镇定,一边摇头,一边将留在门外的那只脚也挪了进来,然后故意皱起眉头,沉声道:“这么说来,这件事其实是他们大明剑宗内部矛盾了?”
老头点头:“目前来看,是如此。”
“既然凶手已经知道了,那么前辈是否该放我二人走了?”沈牧之站在那,黑着脸,脸上怒气微显,盯着那老头,一切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可从来姜都是老的辣。
老话形容聪明人,都喜欢用老狐狸三字。
这老头既然现身此处,又故意说出许一的名字身份,又岂会这么容易被他忽悠过去。
果不其然,老头笑道:“不着急。袁振被杀一事虽然弄清楚了真凶,但还有一事,希望小友也能帮着老夫解个惑,弄个明白!”
沈牧之拧着眉头,没作声。盯着老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老头笑了笑,道:“你不必这么紧张。你既是赵正光的弟子,那无论如何,老夫轻易不会动你,所以,你大可放松些!”
沈牧之眸中神色略有变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头盯着他,看到他那些许不太明显的神色变化后,忽然说道:“早些年的时候,曾听说赵正光收过一个关门弟子。但入门才两年,那个弟子就突然暴毙了。是你吧?”
沈牧之眼里有一抹惊色一闪而过,藏都藏不住。
这老头着实不简单。
这才多久功夫,他竟已连他的真实身份都猜出来了。
那柳鸢一事,他再瞒着,意义又有多大?
“年纪轻轻,就已是云海境,还不到三十岁吧?”老头又问了一句。
沈牧之被他越说越心惊,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被脱光了一般,所有的秘密,都被一清二楚地放在了他的眼前。
这种感觉很不爽!
“三十岁都不到的云海境,古往今来,你都是头一人。如此天赋,若是就此夭折,未免太可惜了!”老头是笑着说的,可那眯起的眼睛里,却有光芒闪现,凌厉无比。
屋里面,突然有无数细小光线骤然出现,一闪便到了沈牧之周围,将其团团围住。
只要沈牧之稍稍一动,便是大卸八块血溅满地的下场。
沈牧之看着眼前这些细线,强行稳住心神,抬眸看向对面老者,冷声问道:“齐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夫刚说了,轻易不会动你,所以只要你说出那许一如今在何处,老夫一切既往不咎!”随着他这话的说出,齐长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屋内瞬间就冷了下来。
沈牧之站在那,看着眼前这个齐长老,周围那些细小光线手,透出的危险气息,让他不免心惊胆颤。
事情至此,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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