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玄诚一开门就看到了街对面站着的那老东西,愣了一下后,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朝沈牧之笑了一下后,伸手拉上了门。
门关上后,他深吸了口气,才转身,然后看着街对面的老东西,缓步走了过去。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玄诚站在对面,一脸讥讽。
刘观笑眯眯地看着他,淡淡答道:“里面的人都不欢迎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既然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受欢迎,又何必来这里站着!”玄诚针锋相对。
刘观依旧笑眯眯地,看了玄诚一眼后,道:“走走?”
玄诚犹豫了一下,道:“走走就走走。”
于是,两人并排着,开始顺着这条人流熙攘的大街开始散步。
刘观就好像是一个闲暇无事的老人,午后漫步在热闹的大街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路边来往的风景。只是这老人未免精气神太好了一些。
而一旁的玄诚,一张年轻的脸上,面无表情,隐隐还有几分愁绪盘旋眉心之中,让人看着,颇有几分苦大仇深的味道。
谁也没先说话。
一路走出了好远,直到这条街都快走到了尽头。
玄诚最先忍不住,开口说道:“有屁快放!小爷没空陪你散步!”
刘观笑了笑,道:“你这脾气要是能有你师兄的几分沉稳,或许你……”
“别提我师兄,再提,我们就不用聊了。”玄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刘观看了他一眼,笑答:“好,不提。那我们就聊聊正事。”说着,刘观脚下一顿。
玄诚转头一看,两人走到了一家酒铺门口。
酒铺名叫桂花酿。
玄诚眉头微微一皱,此桂花,是彼桂花吗?
“走吧,进去坐着说。”刘观说罢,欲要抬腿进去。
玄诚却站着没动:“喝酒要看人,跟你,喝不下!就在外面说吧。”
刘观不以为意,道:“也行,那就在这说。之前,我跟那姓沈的小子提出的那个交易,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只要你帮我将那凤鸟带来,我可以保证他们三人安全回京,并且我还能说服金常,保证空山在百年之内,无人打扰。如何?”
玄诚看着刘观,啧了一声:“这条件真是让人心动。只可惜,你这种人身上还有信誉可言?我今日答应了你,等你凤鸟到手,只怕是会立马翻脸不认人吧?”
刘观闻言,叹息一声:“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但当年之事,也并非我一人之错。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让金常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你不信我,总应该能信他吧?”
“信他?”玄诚讥笑起来:“他一个背叛师门,勾结外人的人,有什么可让人相信的。”
“那也就是说,你是不肯跟我做这个交易了?”刘观眼睛微眯,嘴角笑容已经消失。
玄诚哼了一声,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现在才知道这个结果?不能吧!别装了,说吧,找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刘观一愣之后,嘴角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看来,你是比你师兄要聪明一些
。”
“我说过,别再提我师兄!因为你不配!”玄诚突然翻脸,看着刘观的目光里,杀机毕露!
大街之上,大风突起,两边店铺的布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观眉头一皱,笑容顿时敛起,多了几分严肃,大袖一甩,一股强横气势从身上涌出,直奔玄诚。
玄诚闷哼一声,脸上一红,却丝毫不让,依旧死死盯着刘观,背后长剑,嗡嗡作响,随时准备出鞘。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刘观脸色一沉,厉喝道。
玄诚分毫不让:“那你就动手啊!”
刘观神色顿时冰冷,眼中杀意涌动,玄诚身子一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背后长剑一颤,就要出鞘。
就在这时,本该已经离城的金常,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一步迈出,便到了两人中间,大袖一荡,两股微风从袖中扑出,分别扑向两人。
顿时间,风停旗止。
街上不明所以的行人,疑惑地看看四周,看到三人后,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没多瞧出什么来。转瞬又将目光移走,口中低声嘀咕:“怎么突然来这么一阵大风?该不是要变天了吧!”
“二位如果真要动手的话,请去城外找个无人的地方。”金常看看两人,最后瞧着玄诚,沉声说道。
玄诚看向他,冷笑一声,道:“金长老还真是尽忠职守啊!”
金常脸色微微一变,不悦地瞧了玄诚一眼后,转头看向了刘观,沉声喊了一句刘前辈。
刘观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忽然尽数消去,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笑意,朝着金常说道:“对不住,一时没压住脾气。”说着,话锋一转,道:“金老弟既然来了,我们进去喝两杯?”接着,又看向玄诚,问道:“你也一起?反正金老弟也在,不如我们就刚才我那个提议,再商量一下?”
金常对于刘观这个‘金老弟’的称呼似乎并不是很满意,眉头微微一皱。
而玄诚则是呸了一声,吐掉口中血水,哼道:“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要是没什么其他想谈的,那小爷我就不奉陪了!”说罢,玄诚扭身要走。
刘观看着他要走,也不拦,直到玄诚走出去了有一丈远后,才突然扭头看向金常,淡笑着说道:“我听人说,白水观自从被烧了之后,好像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在那边出现。金老弟可有听说?”
已经走远的玄诚猛地停下了身形。
金常看看刘观,又扭头去看了一眼已经停下的玄诚,迟疑了一下后,道:“白水观乃是道门之地,玄诚道长又一直在那,此事应该只是谣言吧。”
“是不是谣言,金老弟前去一探不就知晓了吗?”刘观又说。
金常讪讪回答:“我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降妖伏魔,乃是我辈修行之人应尽之责嘛!这白水观虽是空山地界,可小道长到底年纪轻,经验少,万一对付不了其中那不干净的东西呢?金老弟驻守金国,于情于理,过去看看,都是应该的。”刘观又笑着说道。
金常皱着眉头,不再接话。
这白水观废址上出现
不干净的东西一事,他确实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刘观是什么人,他清楚。他既然这时候提这事,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再联系到玄诚的师兄前段时间突然过世,其实这事不难猜。
他又看了一眼玄诚的背影,心情复杂。
这时,刘观又与金常说道:“我听闻妖族曾有秘法,可以残魂为引,聚拢三魂七魄,重塑神魂……”说着,他目光往不远处的玄诚望去。
却见他,原本僵硬的身子,突然动了,大步流星,径直离去。
刘观正说着的话,戛然而止,而后哼笑一声,目光收回,看向金常,问:“进去喝一杯?”
金常摇头:“不喝酒。”
“那就可惜了。这世间唯有一事可与成仙相提并论,那就是喝酒!”刘观说着,又摇头道:“可惜了!”
金常微微蹙眉,旋即抱拳致意:“还有事,先告辞了。”言毕,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刘观看着他和玄诚消失的方向,嘴角笑容渐冷。
“莫非这罚酒的滋味更好?”低语一声后,刘观一甩大袖,扭身走进了一旁的桂花酿酒铺。
铺内一个年迈的老头,微微佝偻着身子迎上前来,问道:“客官想喝什么?”
刘观甩手扔出一物,同时说道:“百年桂花酿。”
老头顿时色变,惶恐接住那一块木牌,瞄了一眼后,慌忙想要跪倒。
刘观一甩手,微风掠过,扶住了老人。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老得我都快认不出了!”刘观看着老人,有些感慨。
老人颤颤巍巍,神情激动:“老奴见过主人。”
刘观微微一笑:“帮我去办件事。”
老人立马整肃神情:“老奴都已行将就木,还能为主人效力,乃是老奴荣幸。这帮之一字,老奴愧不敢当,要做何事,主人吩咐便是。”
“城隍庙内有三男一女,要活的。”刘观说道。
老人毫不犹豫,点头应下:“老奴准备准备就去。”
刘观又问:“庙里那位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晓?”
老人想了想回答:“好像是叫严百。”
刘观听后,想了一下,道:“想不想再活一次?”
老人猛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刘观。
“想还是不想。”刘观眼睛一眯,又问。
老人忙又低头,沉声回答:“想。”
“很好。去吧。事成之后,我就碎了那严百的金身,为你重塑神魂,让你再活一次。”刘观说道。
老人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颤声回答:“是。”
刘观笑了起来。
老人深深一揖之后,转身往后院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子便直一分,身上原本那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就少去一分。等他走到后面那挂着布帘的后门处,整个人已经挺直了身子,浑身气息再无老朽之意。
他背后,刘观笑着独自绕到了柜台后面,动作熟练地从柜台下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坛子酒。敲开泥封,顿时间香飘满铺。
刘观深吸一口,嘴角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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