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没被拎着走了,苏离憋屈的用力拍了几下他的手,“你快放开我,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侍卫,你这样拎着我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墨连瑾。”
墨连瑾语调一扬,“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是不能见人。”
“可你得掩护浮生啊。”苏离巴巴的瞅着他,“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蒙面遮脸,难免会引起他人注意。”
“他与我何干?”墨连瑾凑近苏离的耳侧,故意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根,“我巴不得他离开,免得他总是横在你我之间。”
苏离:“……”
鼓起腮帮子,使劲的瞪他。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墨连瑾收回前倾的身体,同时,也松了她的后衣领,抬手戳上她鼻尖,“好了,不生气了,若以后孩子生出来,也是这副气乎乎的模样,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你就好好当我的侍卫。”苏离对着墨连瑾说完,下意识摸向隆起的肚子,在心底啐碎念道:“不气不气,娘亲刚才就是故意生气来着,咱要争取做个一生下来就会笑的乐天派。”
墨连瑾的唇角,瞬间勾起,浮出一抹浅笑。
两人去了县衙后院,猴精似的县令,正在大堂踱来踱去。
“我要看的案卷,都准备好了?”苏离开口。
县令立刻止步,像哈巴狗似的跑近两人,“准备好了,王妃娘娘可随时查阅。”
苏离环视了一圈大堂内的摆设,柜子是空的,柜面或者桌面、地面,有许多地方颜色深浅不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临时挪走了……
苏离挑了挑眉,这县令的动作可真是够麻溜的。
才这么会功夫,就把贵重的东西全都搬走,把自己的人设立成勤政清廉。
不过,把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拿来对付她,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苏离走到桌前坐下,墨连瑾谨记自己侍卫的职责,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气势肃冷,像尊冰雕,生人勿近。
她把案卷打开,看向孟朗口供的那页,口供里写的犯案过程,跟孟朗刚才在牢里说的一样,丝毫不差。
这个案子,有证人,有证物,有动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孟朗做的。
但她知道,案卷是能伪造的,口供也是能逼出来的。
最说不了谎的,只有尸体!
还没等热茶端上来,苏离腾的起身,“走吧,带我去看看尸体。”
“不急不急。”县令扶了扶有点歪的官帽,向前几步,不怕死的挡住苏离去路,“案卷里有几个问题,我有些不解,特别想请教王妃娘娘。”
苏离眼睛眯了眯,斜了眼县令,“你想拖延时间就直说,何必整出这么多妖蛾子?”
“……”县令被苏离的直接吓懵,半天没回过神来。
苏离直接往前走,不客气的撞开他。
县令赶紧跟上,“王妃娘娘误会了,下官未曾想过要拖延时间,下官是真的想请教王妃娘娘问题。”
请教个屁!
苏离不客气的在心底爆了句粗,“前面带路,待我看完尸体,再解答你想问的问题。”
县令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磨磨蹭蹭的走在前面,带着苏离往义庄而去。
出了县衙,正巧遇上赶来的长笛。
苏离吩咐了他几句,长笛几个飞身离开,消失不见。
县令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看了眼长笛离开的方向,脸色灰成一片。
下河县的义庄,其实就是一个停放尸体的地方。
没有仵作,平日里出了命案,负责查看尸体情况的人,不过就是个常年做丧葬抬棺的抬棺人明叔。
苏离到的时候,明叔正等在义庄外面。
“王妃娘娘,白大人……”明叔躬身行礼。
苏离看了明叔一眼,因为常年抬棺,他的腰挺不直,年纪四十岁的样子,皮肤粗燥而黝黑,眼睛很小,眼珠子不停的转,看起来就像是个喜欢算计的人。
她注意到他的手,虽然干干净净,但指甲里面,却有一些黑色的物质。
“王妃娘娘要看尸体,你前面带路。”白县令吩咐了一声,跟明叔隔空对视一眼。
明叔点点头,躬着腰在前面带路。
进到里面,入眼即是二十几口棺材,有黑漆漆的,也有大红色的。
在下河县这个地方,短命之人,一般都会用大红色棺材入敛。
空气里漂荡着一股子焦糊味,令人胃里直翻涌。
苏离环视了一圈里面,地面干干净净的,卫生做得不错,她指了指最近的一副棺材,“来两个人,将尸体抬出来。”
义庄里面没有验尸台,她只能找了块白布铺在地面,让人把尸体放在白布上。
被抬出来的尸体,是具青年男性,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穿着寿衣,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裸露在外面的手与头,均被烧得黑漆漆,只能大概看出尸体原来的轮廓。
苏离戴上手套,伸手从男性张开的嘴里探进去,手指再出来的时候,指尖上沾了不少黑灰。
这种迹象,的确像是死者在死前吸入过大量浓烟。
但……
她要看的不仅仅是这些表面现象。
取出解剖刀,利落的把男性的寿衣解开。
还没等她动作,一旁的县令就冲上前来,大叫着扑向尸体,“王妃娘娘不可动刀子,这尸体马上就要下葬了,可不能让他死无完尸啊。”
“你觉得,他现在像是死有完尸?”苏离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的盯着县令。
“这……这钱家小子已经死得如此凄惨了,还请王妃娘娘手下留情,莫要再给他伤上加伤了。”
苏离不禁好笑,“你这样拦着我,莫非是有鬼?”
“不不不。”县令咽了口唾沫,摆手否认,“下官只是爱民心切,爱民心切……”
我看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才是!
苏离失去了耐心,把解剖刀往县令面前一送,“你再不闪开,我连你一块验了。”
县令脸色发白,眼神不自觉的往义庄大门瞟。
这时,从外面突然冲进来数十个人。
为首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衣袍华丽,腰上最起码挂了七八个玉饰珠宝。
“你们谁都不许动我幼弟的尸身,若谁敢动,我便跟谁拼命。”
苏离闻言,抿了下唇,这男人,应该就是钱家唯一活着的钱大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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