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被问得哑言,心底掠过一抹不安,面上却装作无事,凌厉的盯着苏离,不过是片刻间,火药味就浓到了极点。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把袖子里藏着的幽冥枝拿了出来。
墨连瑾三天没回,再耽误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想他出任何事,哪怕伤了一根手指头都不行!
为了他,她也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
“皇上,这是幽冥枝,以人的血浇灌三日,就会得出那人的真实年龄。”
苏离放肆的对上安帝的视线,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安帝的脸色明显一怔,仓促之下,攥在手里的奏章更是啪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你......”
苏离没给安帝多说的机会,直接道,“幽冥枝上长了二十二个枝芽,这三日,用来浇灌它的是国师的血。”
“你这是要要挟朕了?”安帝被迫接受,他瞒了七年的事,被苏离识破了!
苏离抿了抿唇,心下暗想,安帝说这么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把国师的面容延续下去,是安帝的手段,而现在的国师,的确不是当年的国师。
她道,“臣女并非要要挟皇上,臣女是怕皇上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真相,错冤了好人,将南灵陷入险境!”
安帝敛着眸子,没再说话,似是在考量着什么。
“臣女大胆请问,皇上可知道国师的底细?他是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么?又或者,他早已经厌烦了戴着面具过活,不喜欢被皇上囚在神坛之上,试图挣脱离开,这些,皇上可曾想过?”
安帝的手指在桌面敲击,心下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国师的底细,他不知道,只知道他长得尤其像前国师幼时,再辅以药物,长开之后,必定会跟国师一模一样。
虽然每年,他都会给他灌下一碗忘事药,洗去他的记忆,如果那药出了问题,国师的来历又跟北岳有关,那当下的一切......
“你不怕死么?”安帝睨着苏离,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离薄唇轻启,淡淡道,“怕!”
“你今日这样找过来,朕随时可以杀了你!”
“比起怕死,我更怕他背上不清不白的罪名。”
“朕终于知道,老五为何非你不娶了。”安帝叹了一声。
苏离笑了笑,很平静的看着安帝,“皇上为什么要假装看不到他是如何护卫南灵的?”
安帝的眉头蓦锁紧,想起这些年的事。
八年前,他赐死了他的母妃,把年纪轻轻的他送去了边关。
他不曾怨恨,在边关那么多年,每一次都能平息北岳的骚扰与进攻,也让南灵这些年,从最初的只能和谈,到如今与北岳平起平坐。
除了他对国师的事依然执拗,他挑不出他一丁点的错。
只是......
他始终都是拥有那种血脉的人!
祖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他怎么能拱手再让回去?
“皇上,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母妃离世前,留下血书给他,鲜红的字迹,全是嘱托他护好南灵国的话。”苏离想起那天落泪的墨连瑾,心下一酸,语气多了丝哽咽,“他既恨着,又铭记着,若有人要问谁最爱护南灵,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墨连瑾。”
苏离的真情留露,安帝看在眼里。
他也曾真心的爱过那个女子,也曾毫无保留过。
是权力跟欲望,让他踩在了一切之上,无视了情感,拼命追逐着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无法置信,那个女子临死前留下的遗书,竟然是要老五护好南灵。
他忽地想起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皇上,臣妾很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臣妾也很喜欢您!’
“皇上。”苏离的语气一变,冷静而带着坚定,“他如今下落不明,对手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还请皇上作主,去问讯国师。”
安帝还在考量各种后果,墨连宣匆匆而入,连殿里的情况也没来得及看,直接禀道,“父皇,苏离跟老七对换了衣袍,儿臣抓到的是老七,苏离怕是已经离开围场了。”
他才禀完,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七’。
刚要作出反应,苏离已经淡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胆苏离,你居然敢闯主殿?”墨连宣冷斥一声,转头就要吩咐侍卫进来拿人。
却不料,高位上的安帝一拍桌案,“太子,朕的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
“父皇......”墨连宣后怕的跪下,惊起一身冷汗。
“你退下。”安帝一拂袖袍,声音泛冷。
“是,儿臣领命。”墨连宣退了出去。
在殿外,他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件事,墨连韫就朝他走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墨连韫关切的问了一句。
“苏离还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墨连宣气愤不已。
他原本打算,拿下苏离后就趁机杀了她,不管老五是不是还活着,杀了苏离,等同于断老五一只臂膀,也算是报了左丞相被拉下马一事的仇。
万万没想到,苏离竟然胆子大到只身来找父皇。
并且,父皇似乎还被她说动了......
“苏离?父皇不是命你去拿下她么?”墨连韫诧异的皱了下眉。
“她得了老七相助,换了老七的公主制袍,只身进了大殿,这会子正在与父皇说事,父皇似乎,又不想拿下她了。”墨连宣看了眼墨连韫,“你来此做什么?”
“来围场数日,出了这么多事,北岳那姐弟坐不住了,想再入围场玩玩,我特来禀报。”
“那三弟恐怕要等一等了。”
墨连韫叹了口气,“罢了,入围场也不安全,我还是回去劝劝那洛家姐弟。”
墨连韫转身欲走,墨连宣突然叫住他,“三弟,你等一下。”
“太子殿下有事?”
看着墨连韫毫无杀伤力的笑脸,墨连宣抿抿薄唇,终还是问了一句,“老五失踪,你知道什么?”
墨连韫怔了一下,“太子殿下为何这样问?”
“除了本宫,你应当是最不喜欢他的人。”
墨连韫失声低笑,“我为何不喜欢老五?他与我无过多交往,自然也没太多恩怨。”
“本宫知道你喜欢清歌。”
墨连韫唇角的笑意渐消,看着墙角处的一个盆栽,出神了好一会。
墨连宣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便助你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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