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依目光一沉,抬起眼皮注视着父亲的厚颜无耻,突然觉得,这一家人原来都是同一类人。
对她不闻不问,还要自己撮合风美灵和凌王的姻缘,这是身为父亲该说出来的话吗?
房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风岚依把玩着杯盖,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风清扬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眸,明明很像柳氏,此时,就连他对上这双眼睛,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害怕的念头。
他安慰自己,这一定是错觉。
看她将茶杯放下,风清扬又补充道:“你已经这样,凌王是断然不会看上你的。你若促成了美灵这庄姻缘,为父可以做主,日后为你寻一户有钱人家,让你衣食无忧,如此,对你也是最好的归宿。”
“父亲如此深谋远虑,看来是为我全都打算好了。”
“西街姓刘的商人,生意做得大。到时候,为父可以做主把你嫁过去,纵使是妾室,你也不用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心了。”
风岚依笑了,风清扬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她早就忘了什么是痛了。
“在父亲眼里,我是父亲和正妻所生,如今,倒是只能为人妾室了。”那姓刘的,不说样貌,岁数都能给她当爹了,亏他说得出口。
她死死捏住了手中茶杯,险些没忍住砸在了他那张伪善的脸上。
“你容貌尽毁,还会有谁愿意娶你。他不嫌弃,你也该知足庆幸。你若不肯,以美灵的聪明和容貌,自然也有办法得到凌王的青睐,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威逼利诱,这就是一个父亲做出的事情。
风岚依不再生气,早就看透了一切,她起身笑着爽快应下。
“好啊!”
她答应太快,风清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不过,我的终身大事,就不麻烦父亲费心了,我一定好好给四妹制造机会。只是,能不能让凌王喜欢,就看四妹自己的魅力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知道如何进退。京都冬天冷,明日,我让管家给你再加些炭火。你不要我做主,我便不管了,日后,你可别怨为父偏心。”
“父亲向来公平,何时偏袒过!”
风清扬今日难得没有怒气冲冲离开,见风岚依如此听话,出了清玉轩时,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
琉璃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屋看见主子也笑得有些可怕,她打了个冷颤。
“小姐,这是说到了高兴的事?”
“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对于这样的人,风岚依再也不会在意,他们于她,从此是陌路人。
以后,她只会为自己的人生打算,还有,为母亲报仇。
风清扬是真的心情好了,不久后,管家亲自送来了两大筐木炭,还有一床厚棉被,恭恭敬敬。
琉璃将东西收好,还一头雾水。
“小姐该不会答应了什么作为交换条件吧?”
风岚依轻笑了一声,随手翻了一页:“我答应,撮合我那四妹和你家王爷,给他们制造机会。”
琉璃一听,目瞪口呆地看着风岚依。
这……
“小姐,你是开玩笑的吗?”
风岚依一本正经放下了医书,捏了捏琉璃的脸蛋:“我没有开玩笑,你也不是在做梦。”
琉璃吃痛,却更疑惑了。
“要是王爷知道自己就值两筐木炭一床棉被,岂不是要气死。”
风岚依刚要喝茶,猝不及防听到琉璃这么一句话,竟被呛到了。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个,这丫头居然能想成这样。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觉得,你家王爷连拒绝一个女子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琉璃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小姐,你就不担心,王爷万一真看上了四小姐呢?你怎么办?”
她?
风岚依对自己的一生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自然不担心这些。
更何况……
“他眼睛不瞎。”琉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笑出了声,对风岚依竖起了大拇指。
“小姐当真厉害,王爷自然不会看上四小姐那种蠢女人。”
之前种种,让风岚依凉了心,更看清楚了,此时要和他们对着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既然知道墨凌云不会接受,她为何不答应,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毕竟,她现在还生活在丞相府,她不想自己找罪受。
墨凌云答应帮她,可自己也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墨凌云,这样的帮忙,是要付出同等价值的。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让墨凌云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就像他说的,没人愿意吃亏。
她要向墨凌云证明,他的决定没有错。
风岚依答应下来,风家的人却心急,才过了半日,风美灵便来旁敲侧击问起,她什么时候制造机会。
风岚依笑着说道:“后天上午,我会带你去凌王府,四妹自己准备好便可。”
风美灵眉开眼笑,离开时却不忘叮嘱一句:“你若老实,我会在父亲面前帮你说好话的。你若骗我,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直到人离开,琉璃才皱着眉头:“后日小姐过府为王爷诊脉,当真要带她过去?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他生气,也是对我发火,你担心什么。”
果然,那天大早,风美灵便在门口等着风岚依。她一身粉嫩的冬衣,绣着漫天蝴蝶,倒也好看。
浓妆艳抹,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过。相比之下,风岚依一身素净的颜色,反倒显得清新素雅。
马车缓缓出发,车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粉味,有些刺鼻,风岚依不适地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风美灵长得倒也清秀,只是喜爱浓妆,打扮过于繁琐,反而显得俗气了些。
琉璃不曾给过好脸色,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时,风美灵已经迫不及待先下了车,和夜柒碰上,两人都愣了。
风岚依在琉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夜柒一脸疑惑,不知怎会多了个人。
“稍后,我自会向王爷说明。”
“是!”夜柒恭敬应了一声:“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二小姐请!”
风美灵满腔热情从里到外浇了个冰凉,就这么被冷落在门口。她心中懊恼,也只好跟上。
心想着,等她成了凌王妃时,再好好收拾这些对她不敬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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