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赴宴
明白我确实是无法独自一人从这险恶的沙漠中逃生之后,白飞飞的神情微微平复了一些。
她收回视线,低眉沉思了一会,再抬眼时,眉目间似已有了新的打算,眼波和面容又重新变得温柔妩媚起来,如同朦胧的面纱般将方才的情绪都掩盖了起来。
“既然你并没有威胁的意思,那我就当方才那些话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 ”白飞飞若无其事般地起身,准备离开。
“世上有句老话,千金买不到后悔『药』,”我站了起来,望着她的背影,还想在再做一次努力,“别让事情到了覆水难收的那一步!别让仇恨毁了你本可以重新拥有的希望。 ”
白飞飞已走到第一重垂帘面前,听到我这一句话身体不由地微微一顿,然后,掀帘而去。
随着太阳的更加沉没,沙漠上空那片『迷』人的如同火烧般的黄昏颜『色』,很快地就被渐浓的夜『色』所代替,四周的温度开始下降,白日里曾经带着滚滚热浪的狂风,又开始带着寒意进行新一轮的传播,这就是千百年来,沙漠地区所特有的变化。
“停步……扎营……”
洪亮的传令声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一重重地在长长的队伍中传送着,没过一会马车就停了下来。
我照例好整以暇地继续呆在车中,等营地扎好后,才披上宽大的斗篷顶着狂风下了车。
远处的沙漠如地狱般乌黑幽深,近处的营地却已挂满了明亮的防风灯笼,帐篷和帐篷之间的空地上也已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充满了人类的生气。
一进帐,一股初生起来地温暖便扑了过来,我意外地看见屏风之后居然有热气在蒸腾,沙漠中取水困难。
向来都是到了绿洲方才可以尽情地洗浴,平时都只是净水擦拭而已,今日却为何如此奢侈?
“王爷吩咐,请小姐沐浴更衣之后前去中帐赴宴。 ”怜儿一如往常般恭谨地道,可语气中却隐隐地流『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
看来王怜花已经到了,我伸手探了探水温,随意地拨着漂浮在上面的花瓣,只是按行程看来。
再过三四日就可以到楼兰了,快乐王又何必在此设宴呢?难道只是单纯地为王怜花的大捷庆功么?
沐浴完毕后,换衣时才意外的发现,这一次为我准备的并不是我平时所穿的衣服,而竟是一套充满了少数民族风情的玫瑰『色』衣裙,上面还以金丝线绣满了朵朵娇艳的玫瑰,或含苞,或怒放。
或依着碧绿地嫩叶,在灯火下灼灼生辉。
这衣服虽美,可未免过于艳丽了!我下意识地想吩咐她们换别的衣服来,可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也罢,不过是件衣服而已,没必要这么计较。
何况我若要配合王怜花,让快乐王放松警惕。 最好还是表现的认命一点。
见我顺从地坐下,知我必然不喜欢如此华丽服饰的伊人和怜儿不由地松了口气,立刻快手快脚地将我的长发全编成了数十条的精致小辫,并适当地缀了些细碎的宝石或珍珠,一切都装扮好之后,才小心地为我戴上同样绣着金丝、并『插』了根白『色』羽『毛』的精致朵帕。
“小姐穿上这套衣服,简直比天山上地仙女还要美丽呢!”怜儿和伊人倾羡地打量着我。
“走吧。 ”我淡笑着站了起来,心底有些微微的恍惚。
如果今日这套全新的模样不是为了快乐王,而是为了沈浪打扮的,我想,我应该也会喜欢的吧!只可惜,如今我竟连自己穿什么都不能作主。
穿过守卫们惊艳地目光和火红的篝火堆,我一步步地走向快乐王的大帐。
还未走进,就已嗅到了那似浓又淡、仿佛透过你的任何一个『毛』孔钻入你体内地奇异香气,听得里面飘出不绝的弦乐之声。 以及豪迈的吆喝声……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
眼睛顿时就亮了,心也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
熊猫儿来了。 那沈浪是不是也来了?
我不知觉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大帐的入口,心底一忽儿酸涩一忽儿甜蜜,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也在里面,而且一定正含着微笑,偶尔眨动这那双哪怕经历再多的磨难,都不会失去明亮光芒的眼睛,并且不疾不徐端着酒杯浅浅地地酌着……悠然地无人能看穿他真正的心事。
我就要见到他了么?在间隔这么多天地分离之后,我们终于要见面了么?
他还好么?会不会瘦了?是不是黑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他可有想我?他猜到我要来赴宴么?等一会看见我时,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凝望着我?会说什么样的话?呵呵,我真是傻,在快乐王的眼皮底下,他还能怎么看我,还能说什么话呢?一股又酸又软又痛的滋味,随着紊『乱』的意测,从如雷般鼓动的心脏处,急速地涌上鼻尖,催红了我的眼眶。
沈浪,沈浪……无法见你时,你地温柔,你地拥抱,你的凝视,总在深沉地魂梦里暗自萦绕。
如今你就在门后,咫尺可见,我却有如此多的顾忌,不能顺从自己的心向你飞奔而去,反要将所有的情感都深深地克制住,以保你的平安……
我忍不住酸楚地合了合眼,可门口的守卫却连这一会的犹豫时间都不给我,我才停住了脚步,他们就已恭谨地掀起了帘幕,并先一步遣人进去报告。
我只有往进!
习惯『性』的深吸了口气,尽量地振了振精神后,我一步步地走向亮如白昼的大帐。 在即将迈进大帐的那一霎,我那越到最后关头就越冷静的特质再一次地发挥了出来。
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任由自己的情绪如此低落?我应该坚决地相信这样的情况不会一直下去,甚至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才是。
不过是沈浪他们的软禁,还是我的委曲求全,都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只因,这沙漠戈壁上空地风云早已悄悄地变化了。 我应该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
“哈哈哈,我们美丽的七七公主终于来了。 ”见我镇定地走进大帐,快乐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碧绿的光芒毫不掩饰地投『射』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王爷。 ”我稳稳地上前,目不斜视地垂下眼欠了欠身,仿佛浑然不觉满帐的视线都已集中到我的身上来,也像是丝毫未瞧见我左侧坐着的那两道熟悉地身影。
以及右侧那个华服的美少年。
快乐王得意地笑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来,七七,这边坐!”
我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快乐王所意示的位置,那位置和他只有一人之隔,他想让我做在他旁边?
“姐姐。 来。 ”早已坐在快乐王身边的白飞飞见我微微犹豫,立刻笑盈盈地走了下来,亲昵地拉起我的手送我坐到快乐王的旁边。
她今天还是一身的雪白,不过衣服款式和发型也都有所改变,也充满了民族风情。 相比起我的一身艳丽,她倒更显得纯洁无暇、如冰似雪。
罢了,不过是个位置而已,我掩住心中地不悦。
温顺地在快乐王的旁边坐了下来,并没有急着抬起头来,而是中规中矩地将视线放在眼前丰盛的菜肴之上,仿佛有些惊讶快乐王居然能在沙漠中还筹备了这么多新鲜的美味佳肴。
心中却快速地思索,白飞飞本比我年长,此刻却当着众人的面唤我姐姐,显然是故意要提醒我是快乐王第一夫人地身份了,她想刺激谁?沈浪么?还是王怜花?
是了。 一定是王怜花了。
众所周知,王怜花过去曾竭力地追求过我,而今作为父亲的,却在把儿子外派的时候抢了他心仪的女人,心里难免多少会有点疙瘩,想试探儿子地反应自是情理之中。
如果今晚王怜花能识趣,表现的能让他满意,自然一切都好说。 说不定还会更加器重他。 如若不然。
只要王怜花的神情行为稍有不对,只怕之前王怜花苦心所做的一切将都付之流水。 以快乐王的个『性』。
他是绝对不会留一个不够忠诚的人在自己的身边的,哪怕这个人是他地亲生儿子。
只可惜,他若想要在这个精的像千年狐狸的儿子身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来,只怕注定要失望了!
“七七,今日在场的都是旧识,你不必如此拘谨。 ”快乐王侧过头来,温和地道。
我嘴角一勾,带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柔顺地抬眼环顾了一遍帐下。
不管是遇到目光急切、关心之意明显之极的熊猫儿,还是目光沉静、依如井水深邃无波的沈浪,还是笑容满面、一派自然的欣赏着我地王怜花,一律都以微笑相对,扫了一眼即刻转过,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地异样,好似下面坐的不是我赤诚肝胆地朋友,不是我曾生死与共的情人,而是普通的宾客而已。
“今日设宴,一是庆祝我儿怜花屡屡大捷,为本王顺利地清扫了塞外的残余势力,使得本王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二来也是因为长途爬涉,路途未免有些寂寞乏闷,正好藉此机会让大伙聚聚,开心开心。
”快乐王捋了捋长须,满面红光地举起杯来,“来来来,这一杯先为怜花接风洗尘,祝贺他不负本王重望,凯旋归来。 ”
“多谢王爷!怜花愧领了。 ”王怜花举杯笑起,面上的得意和谦逊之神情调节的恰到好处,既合理地展示了他自信的一面,又不让感到他居功自傲。
“怜花兄向有大将之才,此番胜利也是在理之中,在下也敬怜花兄一杯?”左侧传来一道温和的笑声。
这个声音一起,我放在案下的手顿时轻轻一紧,心也跳跃了两拍。
“同敬同敬!”只听熊猫儿敷衍地『乱』叫一通,随即就是一声响亮的咕噜,人人都未动口,他的酒已然下肚,“好酒啊好酒!我说王爷,你既然有这么好的美酒,怎不早点拿出来?”
猫儿还是那般地无忌,丝毫不在乎自己如今的身份,我微微一笑,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既是美酒,当辅以适时的气氛喝起来才更有味道,等过几日本王大婚,少不得还有更好的美酒,只要你们愿意,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快乐王哈哈大笑道,也一饮而尽,一双目光却暗藏锐利地将案下众人的神情都收在眼里,尤其是王怜花。
好一个快乐王,竟立刻揪住熊猫儿随意的一句话,非但暗示熊猫儿和沈浪,只要他们归顺,立刻什么都应有尽有,并且还巧妙地提到最举刺激『性』的“大婚”两字。
哪知那边的王怜花却笑的更欢了,神『色』自如地举杯饮尽后,立刻让旁边少女倒满,笑道:“自古天下第一美人当得天下第一英雄配之,昔日娥皇女英共奉舜帝,被传为千古佳话,而今王爷同得朱姑娘和白宫主这两位绝世美女相伴,犹如双珠连璧,灼然生辉,来日也必成流传青史之美谈。
属下斗胆,在此先恭贺大喜,愿王爷和两位王妃琴瑟和谐、白首到老!”
“哈哈哈,怜花孩儿不愧是我柴玉关的亲生儿子!”快乐王满意地捋须长笑,眼中光芒顿敛。
“谢王爷夸奖。
”王怜花同样笑着作揖道,看起来十分开心,“属下在剿匪过程中,无意中得获一座宝贝,本想等到婚礼之上再作贺礼,今日既见王爷如此开心,倒有点忍不住想提前拿出来献献宝了。
”
“哦,什么宝贝?”快乐王微扬了下眉,道:“那就让本王先睹为快吧!”
“请王爷稍带!”王怜花微微一笑,撅口轻哨了一声。
片刻之后,四个身披轻纱的少女一起合托了个纯银『色』的大托盘,轻飘飘地走了进来。
只见托盘之上,一块红绸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一座近两尺的事物,少女们走到中帐处,一面单手稳托着托盘,一面齐声盈盈下拜,娇滴滴地行礼道:“拜见王爷千岁!”
王怜花笑着离席,优雅地走到她们四人前,亲手去掀那红绸布,我也不禁注目以待,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竟能让王怜花也称之为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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