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芥蒂终消
“那三段诗词?”我不由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王怜花投奔快乐王是假,这一点我并不奇怪,他那个看起来很堂皇的没证明自己能力之前就不认祖归宗、不叫快乐王一声父亲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他自己并不愿意认快乐王吧?毕竟他对快乐王的恨意不是一天两天的,可他借诗词来暗示沈浪救我,突然对我这么好……这个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回想着他所『吟』唱过的诗词,第一段是曹『操』的《观沧海》,这一首诗除了将快乐王比作枭雄曹『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而第二段,因为他后来施展了催魂大法,所以我只记得前面四个半句,前两句是宋词,出自秦观的《鹊桥仙》,后两句却是唐诗,出自刘威的《七夕》,王怜花故意将诗和词相结合、独创一帜地加以引用,除了给沈浪以箫赋曲制造难度之外,显然有借机祝贺快乐王得到白飞飞这个美娇娘之意,难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我皱了下眉头,总觉得第二段中有蹊跷,可偏偏又抓不住感觉,便抬头看了一眼犹如两棵玉树并排而立的沈浪和王怜花,脑中顿有亮光闪过,脱口而出道:“七夕?七月初七?”
沈浪含笑点头,目光中充满了赞赏,笑道:“我就知你必然很快就会想到此点,王兄确实是以两首和七夕有关的诗词来借喻你的名字。 ”
王怜花见我终于想明白,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微笑道:“当时情况紧急,在下也只能临时起意,借邀请沈兄一同比试之机提醒沈兄,幸而沈兄睿智非凡,很快就明白了。 ”
“但你为何……”我如今已全然明白那段比试所含之意。
曹『操』的《观沧海》一共是七句,后来王怜花剑舞时曾脚踏七星,再加上一词一诗里借与七有关,王怜花确实费尽了心机,想让沈浪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和我有关,那么快乐王所说的沈浪的箫声中间曾有停顿,应该就是沈浪刚明白王怜花地暗示时心神微有失守之故。
只是我心头仍有许多疑『惑』难解,毕竟前不久王怜花还曾设计将我『迷』昏绑架。
今日又在『吟』唱中施展了催魂大法,现在却要我相信他对我是好意……我后面的话虽还没说出来,但是大家必定已经知道我的语意。
见我眼中还有明显的怀疑之意,王怜花虽然还在微笑,但眼眸里却似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笑容仿佛也变的苦涩起来……竟转而避开了我的眼,却没有开口解释。
倒是沈浪宽和地微笑了一下,道:“七七。
如果你说的是王兄曾施展催魂大法之事,那你却是误会他了,王兄若不如此,又如何掩饰真实意图,那快乐王又岂会轻易相信王兄是真心投奔与他?”
他只提这一次未提从前显然有意为王怜花说情。 我不解地与他对视时,却觉得他那眼神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正在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好歹也曾是朋友一场。
过去地就让它过去吧,相信那次悬崖之变故,也非他心中所愿,何况此次他确是真心想救你。
感觉到他眼中所含之意,我心微微一颤,不由地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习惯了把王怜花看作『奸』恶之人!不论何时何地。
只要有他在场,我必定会暗中防备……尤其是当他设计将我送到『色』使手中,又要假惺惺地来救我之时,我更加确定他的邪恶本质,后来他在给我去除易容时还又不死心地想要对我下催魂大法,前不久更是利用一个小孩子『迷』昏我,将我掳去之后又几乎夺去我的清白……
可是,我脑中突然浮现那一风雨雷电之夜。 王怜花漠然地讲诉自己童年故事的神情。
想起他看似平静却隐忍着十数年痛苦的深邃眼眸,想起他终于狂暴着摧毁了所有的家具却惟独没有将怒火发泄到我身上的情景。
想起收掌后,一向风流倜傥地他,却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无助地喘息……
难道你真的就没有察觉,这一世的王怜花早已和原著里的王怜花有所不同了么?难道你真地认为他还是个无『药』可救的魔鬼了吗?
心里有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地道:如果是,那他为何又要提醒你酒菜中有如梦散?之后的四天中,他为何看似对你轻浮实则却非但没有真正地越雷池一步,反在王云梦面前处处为你掩护?还有,难道你不觉得在悬崖之上,他至始至终都安静地过头了吗?当你握别沈浪打算跳崖,再最后看他一眼之时,他地脸『色』为何又会那般复杂……
我忽然红了眼睛,心里的阴霾却如被清风涤『荡』,分外的清明起来,为何我总要将王怜花往最坏的一方面想呢?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未认识他之前,我就已将他打上了原著里的负面烙印,认识他之后,更几乎每时每刻不带上厚厚的盔甲防范他,对他所有的举动无不带着有『色』的怀疑眼光,这样对他又何其公平?
前世地王怜花,为了得到七七,可以毫不犹豫将熊猫儿致死在悬崖之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但这一世,他虽然对自己也做过一些错事,但是总是天『性』未泯地留着三分余地,远没有原著那么恶毒无人『性』,自己实在不该总是带着原著里的偏见对待他。
沈浪一改原著对感情的逃避而主动对我表白,熊猫儿可以纯粹把我当妹妹而毫不动心,王怜花为何就不能也有改变呢?
朱七七啊朱七七,你对别人都是那么宽容,为何对王怜花却始终如此有成见,不愿正眼面对他的变化呢?无论如何,他今日总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想救你出去,何况,除了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的那一夜。
这个一直被你烙上“恶魔小人”两字地王怜花,后来又何曾再如一个真正地『色』狼般地冒犯过你?他如果真想得到你,不是有地是千百次地机会吗?
更何况,他其实不过是个被亲生父母所抛弃,可怜而孤独、又极其渴望真爱的孩子罢了,纵然『性』子和行事有些偏激,可那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世所造成的,如果他没有那么一个母亲。
没有那么一个父亲,此刻的他,应当足以堪称天之骄子吧?
常言道,人之初,『性』本善,在原著中的最后,他不也是恢复了天良了么?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羞愧之『色』,不管过去如何。
他如今毕竟已在帮我,而且还是冒着风险地,我也应该为自己的偏见为他道个歉才是。
想到此,我心中顿时一片清明,整了整神『色』。 检衽为礼,突然向王怜花盈盈地一拜,语带深意地真心道:“七七以往对王公子多有误会,请王公子莫要记怪!”
“朱姑娘?”王怜花实在想不到我竟会向他行礼道歉。
忙抢先一步上来搀扶,刚触及我的手臂,却又象被火烫般缩了回去,别扭地别开眼,不敢正视我的眼睛,苦笑道,“在下以往确实做过许多对不起朱姑娘之事,又怎能记怪朱姑娘?”
他犹豫了一下。 突然极低地问了一句:“你曾说,我也可以是个不错的朋友,如今你还这么认为么?”
听到他如此不确定的异常话语,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忍不住绽开笑颜调皮地眨了下眼睛,道:“当然,难道你现在还不是么?”
“我……”王怜花动容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扫视了一遍沈浪等人,道:“不当是我。 还有他们。 从此之后,我们都将是好朋友。 你们说,是么?”
沈浪微笑:“自然是的。 ”
熊猫儿大笑道:“那还用说。 ”
小叶抿嘴道:“虽然你以前欺负过朱姐姐,不过,朱姐姐都原谅你了,我们当然更没意见了。 ”
修远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怜花,淡淡地道:“小姐觉得你是朋友,那你自然就已是朋友。 ”
王怜花无语地怔住,眼中神『色』极其复杂地闪烁,竟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轻笑了一下,主动地拉起王怜花的手,他微颤了一下,似乎想缩回,却最终还是任我拉着。
我看了一眼沈浪,沈浪微笑着第一个走了过来,将自己地手覆盖王怜花的手背上。 熊猫儿也笑着走了过来,重重地拍了上去,接着便是小叶和修远。
“从此之后,我们五个人,便都是好朋友了,以往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我将另一只手覆在修远的手上,含着笑感动地扫视着大家,还有什么能比化敌为友更让人欣喜的呢?原著里大家最后本就该成为好朋友地,如今这美好的结局提前一步来临,我的心中真的只有感动。
“朋友?”王怜花突然喃喃地道,快速低下地眼中似有水光闪动。
“对,朋友,不再戴着面具伪装友好,更不再互相算计,而是真正的朋友!从此以后,我们谁都不提从前,只记以后!”我微笑着,故意装作没看见王怜花那不自然的神『色』,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一时之间,不适应真心相待也是难免的,以后就一定会慢慢习惯的。
沈浪与我对视了一眼,也『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道:“是啊,谁说江湖无知己,这世上若无朋友,岂非太过孤单?”
“有朋友的人生,那才痛快!”熊猫儿笑着接口道:“七七说的对,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提过去,如今我们大家总算都团聚了,还是赶紧想个法子离开这鬼林子吧!”
熊猫儿地一句话,顿时将我们重新拉回现实,大家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谨慎地向四面巡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地向王怜花望去。
王怜花敛起神『色』,沉『吟』道:“眼下快乐王已展开全面的搜索,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去实在不易,不过倘若有一个人能帮忙,那问题就不是很大。 ”
沈浪喜道:“王兄在此还有盟友?”
王怜花微微一笑,已恢复了潇洒儒俊之『色』,笑着看向我道:“不错,朱姑娘应该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我讶然地道,王怜花指的是我的暗影么?他竟连我在快活林中早早地安『插』下暗影都知道么?
“是啊,”王怜花见到我奇怪的表情,不由地也奇道,“难道不是白飞飞把你藏到她的房中的么?”
“白飞飞就是你说的盟友?”我和沈浪不约而同地开口,不过两人地表情截然不同,沈浪是惊中带奇,我却是惊中带恨。
“不错,我一得知你们到来后,就和她商议,又我来拖住快乐王,而她则负责把你暗中带走,再伺机将你送走,难道不是如此么?”王怜花看着我的面『色』,敏感地意识到事情并不如他所意料。
“当然不是,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修远也不会受伤。 ”我看了一眼边上默然不语地修远,咬牙道,“你可知,她非但不是来救我,还扮成了你母亲来害我们?”
此语一出,沈浪和王怜花同时变『色』,熊猫儿和小叶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发问。
“你先告诉我,白飞飞可知道我们会回到花园中来?”我顾不得回答他们的问题,忙先慎重地求证道。
王怜花带着疑『惑』摇头道:“暂时应该还不知,我也是侥幸前来查看的。 ”
我微松了一口气,整顿了一下思绪,将我被快乐王点住『穴』道放在密室里,后来被假扮王云梦的白飞飞带到小院陷害,又将修远如何自残身体以保持理智救我,而后我如何带修远逃到偏僻的花神祠,侥幸找到草『药』暂时压制修远的毒,以及无意中听到白飞飞手下鬼女的对话,从而看破白飞飞的伪装之事和怎么回到花园的经过一一简单地说出,其中当然隐瞒了我和修远之间所发生之事的详细情节,同时也将得知幽灵洞内有密道之事改成先由自己推测……
当说到发现修远中胭脂球之毒时,我的面『色』不由地又红了起来,幸而当时在白飞飞的房中就发现嘴唇有些红肿,及时做了些处理,否则此刻如果被沈浪和大家看出,我简直无法想象会何其尴尬,虽然那吻并非我所愿……可说起来,我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对不起沈浪。
我尽量平静地将事情快速地讲完,可脸『色』还是止不住地红了起来,语中也多有羞愤的颤音,鼻中更是塞满了委屈的酸楚,修远在边上一声不吭,沈浪和王怜花的脸早已收起了笑容。
“白飞飞!”王怜花咬着牙吐了三个字,脸『色』阴沉地吓人。
熊猫儿勃然大怒,道:“这个女人太恶毒了!她最好不要犯在老子手里,要不然,老子非把她一拳打死不可。 ”
小叶愤怒地挥拳道:“何止是恶毒,简直就是变态,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啊,怎么能这样对朱姐姐?猫大哥,你一定要为我和朱姐姐报仇啊!”
沈浪默然不语,但右手却悄然地伸出,牢牢地握住我颤抖的左手,紧了又紧。
我咬着唇抬眼看他,正迎上他温柔的眼眸,那眼眸里有无限的疼惜、安慰、理解以及全然的包容之『色』,却惟独没有丝毫的怀疑,我忍不住双眼微湿,此刻对我来说,他的无声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想到自己差点就从此与他阴阳两隔,我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和他这样站在一起,这样紧密地十指相连,是何等的幸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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