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孰可比天高
自古以来,别说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兄弟多不胜数;就算是穷人子女,在饥荒的时代,父子反目,兄妹相残也不在少数,有的为了一顿饱饭,有的仅仅是为了半个馒头。
世上最不应该被考验的东西便是亲情和爱情。
世上最不应该做的两件事,用权利考验亲情,用金钱考验爱情。
其实这句话本就不对,把权利和亲情放在一起,本身就把亲情看得世俗;把金钱和爱情比肩,那本身就把爱情看得低贱。
把最无私的东西和最世俗的东西放在一起,本就不应该;把最高尚的情感和最低下的情感放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
人们通常会把最好的和最坏的放在一起,当好的被污染,便会感慨人性的恶心。
其实当他们做出这种感慨的时候,他们才是最恶心的。
一滴纯净的水和一滴污水放在一起,两相混合,污水绝对不会变得清澈,同样,纯净的水也会变得浑浊起来。
你非要把最美好的爱情和亲情与最污浊的金钱和权利放在一起,最终还要抱怨世上无真感情,哀叹连连,这不是最可笑的事情么。
好的东西不去保护,反而故意让它接触最不好的东西,最终还怪前者不够忠诚,真是天下的笑话!
这些东西郭敬晖看得透,可他身边的董将军和那妖艳的九尾狐看不透。
所以郭敬晖一直就没希望大皇子能手下留情或者良心发现,自大皇子闭上眼的一刹那,他比轩辕仁德还要紧张,他急忙拍了拍身边妖艳女子的肩头,想提醒她多加注意,可一搭手,就如被火烧到一般,立马伸了回来。
妖艳女子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肩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嫣然一笑道:“大人,您的手挺暖呢!”
郭敬晖没有看她,仍然紧紧的盯着下方,收回了那一刹那的尴尬,淡淡的说道:“若是小皇子出了半点儿差错,我会让你知道刑部的刀也挺暖的。”
妖艳女子皱了皱琼鼻,朝着郭敬晖龇了龇牙,不敢再和这位大人开玩笑,也紧紧的盯着小皇子。
“大人,需要我下去再加强人马,多几重布置么?”
郭敬晖想了想,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大皇子殿下不会动手。”
董将军一愣,看向了郭敬晖,又看了看那妖艳的女子。
郭敬晖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前去。
此时,小皇子已经开始迈步。
“为什么?你可要知道,被污水混合的清水不能再叫做清水,掺和了权利的亲情也不配叫做亲情了。”
妖艳女子盯着小皇子,这位小皇子的生命此时不仅属于他自己,还属于她。
若是小皇子真出了差错,她可以肯定,这位郭大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她撩了撩遮在额前的秀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嘴,最后只能淡淡的说道:“干净的水被污染,可同样也淡化了污水。亲情虽然不能称之为亲情,可那份争权夺利的心也会被淡化。”
“争权夺利之心不会灭,可你也不能否认亲情也真正的存在过,同理,爱……”
小皇子已经走到了第四步,她也生生把那个“情”字咽了下去。
郭敬晖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位立志要杀尽天下男人的女魔头,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妖艳女子,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皇子,她的侧脸似乎一瞬间被渡上了一层光,眼中的狐媚之色也尽皆消失。郭敬晖看着这侧脸,这还是那位衣裳半露,香艳之间取人性命的“九尾狐”么?
郭敬晖来不及细细揣测她的这份变化,突然听见了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哥”。
“动手!”郭敬晖急忙说道,头上的帽子在惊慌之下也落了下来。
这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人心提了起来,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可身边的女人却依旧没动,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拳头也握了起来,视这位国之栋梁,郭大人的话为耳旁风!
“你疯了吗?”
“属下愿以性命赌亲情能胜过权利的诱惑!”
郭敬晖怒不可遏,胡子直往上翘。
“你疯了!”
眼见得使唤不动这妖艳女人,才想转身,下阁楼去调兵,却发现自己突然不能动了。
“相信我一次!”
那女人淡淡的说道,郭敬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叹一口气,希望这天真的女人想法会成真。
大皇子闭上了眼,他也闭上了眼。
……
雨淅淅沥沥的,一声“哥”直击大皇子的心里。
他想起了那个女孩,每天跟在他的身后,甜甜的叫着他。
“哥,我要花!”
“哥,带我去树上!”
“哥,求你放过我和承郎!”
当初的一幕幕在他心里浮现,他自小就不会拒绝妹妹,哪怕最后一次她求他放过那个已经瘸了的男人,他也没有拒绝。
大皇子的手已经挥了下去,八位斗笠人,围住了小小的轩辕仁德。
他们的刀剑和棍棒高高举起,若是这些武器招呼在这位小皇子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不是成为肉泥便是成为肉块。
刀剑闪着寒芒,小皇子闭上了双眼,紧绷的全身突然松了下来,似乎在最后的关头,连害怕的勇气都失去了。
同时,大皇子睁开了双眼。
利刃和棍棒带起的风声在轩辕仁德的耳边吹响,他紧紧的闭着眼,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应该不疼吧?”他最怕疼了,只要死的时候不疼,他就连死都不怕。
良久,他睁开了双眼,掐了掐自己,这才看见挡在自己前面的哥哥。
大皇子在最后的关头,睁开了眼,如鬼魅一般的站在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
阁楼处,那妖艳女人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郭敬晖额头直冒冷汗,浑身一软,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他深深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什么都没说。
女人也识趣的,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了他的身后。
……
“哥!”轩辕仁德再度叫了一声。
只不过,这一声中充满了惊喜和委屈,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滚!” 大皇子面无表情,声若狂狮怒吼。
轩辕仁德有些惊诧,双手颤抖的松开了自己的哥哥。
那八位斗笠人却突然收起了武器,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叫你们滚,在这干嘛呢!”大皇子冷声说道,那八名斗笠人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大皇子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面突然轻松了不少。
“哥?”轩辕仁德小心的试探着,满眼中全是对自己哥哥的担忧。
大皇子蹲了下来,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弟弟,声音有些嘶哑,但却很温柔。
“赶紧进去吧,记得和先生问好,并且赔个不是。”
大皇子眉眼低垂,明明才是而立之年的他,竟有了一种沧桑之感。
“哥,你没事吧!”轩辕仁德小心翼翼的问着。
大皇子稍稍抬头,勉强一笑道:“没事……”
话音刚落,他浑身突然冒出了绿光,全身如同万千蛇虫同时咬噬一般,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冒着绿光。
他的耳中突然传来了湛南那熟悉的声音。
“既然你不让手下人动手,那你就自己动手。”
疼得满地打滚的大皇子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绿光显得有些渗人。
他居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咧嘴一笑,朝着自己的弟弟抓去。
阁楼之中,那女人见状化作一道光影,出现在了轩辕仁德面前。
大皇子低声嘶吼,如同嗜血野,双手抓在了地面上,指甲都嵌入了地砖之内,手上全是鲜血。
“走!”
他突然大吼一声,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大皇子便似发了狂一般,蹿了出去!
……
轩辕仁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远去,女人见状,轻叹了一声,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阁楼之上,轻轻的抱了抱小皇子。
“小殿下,赶紧进去吧,先生们都等不及了。”
轩辕仁德看着轩辕炽远去的方向,妖艳女人知道他的意思,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去看着大殿下。”
轩辕仁德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如同野兽的皇子奔去的方向,在女人的催促下,终于进了翰林院的大门。
……
郭敬晖看着这一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董将军这才赶了上来,朝着他抱拳说道:“大人,大皇子殿下这怎么算?”
郭敬晖闭上了眼,静静的听着小雨打在瓦面之上。
“是算谋反、弑弟么?”
郭敬晖知道他一个御林军的将军敢这么问,便是说明了圣皇平日里的态度,睁开了眼,再度长叹一声,反问道:“十皇子尚在否?”
董将军知道了这位尚书令大人的意思,说了告退便想离去。
郭敬晖没有转身,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今日雨大,十皇子上学迟到,墨阳宫宫女太监照顾不周,该重罚!”
董将军听到声音,便恭恭敬敬的听着,这些话是要说给圣皇听的,说给百官听的。
他迟疑了下,接着问道:“那大皇子?”
郭敬晖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董将军急忙低下了头,不敢抬头。
“要不是知道你的底,我真会以为你和那群激进的言官是一伙的。”
董将军大急,才想解释,郭敬晖这才慢慢的说道:“这是家事,不是国事,你我都无权多说什么,懂了么?”
身为圣皇亲信的他,仔仔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突然间朝着郭敬晖一拜道:“多谢大人!”
……
圣皇回到了皇宫,瘸子等人走了,唐正棠和混沌自然也回到刑部。
而小夫子却抱着徐长安,带着现在说话漏风的阿和回到了长安城之外的竹谷。
“匿揪不怕哪良捞洞悉肥来?”阿和憋了很久,毕竟这竹谷没在长安大阵的范围之内,两个开天境,他们可吃不消。
都说兵不厌诈,要是杀个回马枪,他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夫子抱着徐长安,看着他露出了疲惫的笑容道:“还好我们早就认识了,不然真听不懂你说什么?”
阿和眼中露出了一丝愤怒,这小夫子平时话也不多,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怎么如今揪着他不放。
他正想开口,小夫子抱着徐长安,往前快步走去,与阿和拉开了距离。
“得得得,你别说话了!”阿和正想反击,小夫子没有给他机会。
“你以为最后那道声音和白芒是谁的?”
阿和一愣,停住了脚步,思索了一下,立马说道:“尼德意视时附子肥来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说道:“不然你以为是谁,而且,他们都以为徐长安死了,所以才会拼命逃窜。若是他们知道徐长安有天机阁的同命环,只怕拼死也要再补上一掌。”
阿和点了点头,小夫子没有管他的迟疑和悄悄祭出长剑的小动作,抱着徐长安继续往前走说道:“别想着跑,当年你做的那事,也该算算了,指不定夫子这次突然回来,就是找你算账来的。以夫子的能耐,你以为你跑得了?”
阿和长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小声的嘟囔道:“附子似大任五,不非喝我小任五自校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竹谷,到了竹楼,小夫子把徐长安安置好,便接着说道:“大人物有大人物计较的方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法子,你等着就是。”
阿和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手脚更加的冰凉了,乖得如同一只养家了的猫。
“他括似者哥!”阿和竖起了大拇指。
“那也得计较!”
……
袍子和头发比雪还白上几分的老人很快的回来了,他没有先去竹谷或是皇宫里,而是站在了金光门外。
许多百姓看到了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纷纷口称老神仙,夫子嫌烦,就躲在了高空之中。
自大皇子放弃杀轩辕仁德之后,两兄弟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所幸的是,在两人柳伯和贺伯逃跑之际,传音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徐长安死了!
只要徐长安死了,这一切都还算得上值得。
湛胥蒙着脸,摇了摇头,带着指责的口吻说道:“让你别逼得太狠,这下适得其反了。”
湛南低着头,想了想。
“我小看了他,人类的意志和情感,难料,难想,难琢磨。”
“不过还好,杀了徐长安,也算值了。”
湛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是我们要走了,能不能离开长安,得看命了。”
“柳伯和贺伯临行之前通过血脉传了一条消息回来。”
“什么消息?即便我们暴露了,要离开长安也不是那么难吧?”湛南有些疑惑和不解。
湛胥低着头,脸上蒙着黑山,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们说的是,‘那老东西’回来了!”
湛南一愣。
他自然知道“那老东西”指的是谁,自打他发现柳伯和贺伯的踪影后,几年如同一日的追着两人不放,若是他回来了,且想针对他们,恐怕这长安会是他们的埋骨地。
“真……真的么?”
向来高傲且天不怕地不怕,一直从容的湛南有些慌张了。
湛胥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沉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分批次的出城,至于你我二人,也无须隐藏,直面他吧!”
湛南有些迟疑,不敢相信这句话。
他们两人去直面那个老家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就算有柳伯和贺伯的保护,他们都不一定能够出去,更何况柳伯和贺伯有没有逃出去都得两说。
湛胥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鳞片,那鳞片闪烁着淡淡的光。
湛南端详着这枚鳞片,终于确定了这枚鳞片的身份,开口问道:“麒麟一族的东西,可这和那老东西有什么瓜葛?”
湛胥神秘一笑,给湛南一个放心的眼神。
……
昨夜的大战并没有影响城门的开放。
进长安两个月之久的南方商人柳南和柳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金光门,和来时一样。
他们的手续充足,确认过了身份,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两人心情忐忑的走了数十里路,看到了长安引旁的废墟,心里有些发虚,不敢看向那方,低着头便匆匆的经过了。
两人一路前行,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估计错了?
正想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原来这个甲子,是你们相柳一族出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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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修改好,半夜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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