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像前几年那样管的严了，家里有条件儿的也能养几只大鹅，圈几只鸡，这东西养起来都方便。
可鱼不一样，有几家能承包一片池塘养鱼呢？
再加上鱼游得灵，在小河边子这种活水里游得更灵，不好捉，一来二去的，这鱼倒成了稀罕玩意。
谁家要能开荤炖上一条大活鱼，十里八乡的都能给馋掉牙齿来。
赵朝砚手里抱的条大肥鱼，一路回去惹眼的哟！
厂子里几个新来的小孩拍着巴掌喊：“大鱼！大鱼！”
“有人抓到大鱼了！”
眼神直勾勾黏在那条大青鱼上，口水呲哇呲哇地往脚背子上砸。
这些人越羡慕，赵朝砚就越兴奋，小下巴一抬，美滋滋地的抱着鱼往家跑。
边跑还不忘记叫奚潇然：“快点跟着！回家炖大鱼！”
小男孩儿之间嘛，什么时候来的快去的也快，经历了今天这档子事，赵朝砚打心眼儿里已经把他拢到自己这边，全当是好兄弟看了。
虽然奚潇然一点儿不觉得他们是好兄弟。
还特别想解释是因为福安用三个条件诱惑他他才来的。
结果也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赵朝砚拖回家了。
一进门，咋呼着喊：“快快快，弄点水来！”
鱼嘛，就得活着下锅炖才好吃，活蹦乱跳的加点儿盐，再放点儿豆腐煮出来，那叫一个香！
光是想着赵朝砚口水都要淌地了。
屋里头两个女娃给惊得不行。
赵玉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哪儿来
的这么大个儿的鱼啊？”
“还是活的！”
“你俩身上咋湿漉漉的！掉河了？”
赵朝砚全是摇头：“赶紧把咱家的大盆拿来，给它泡里，福安快去厂子告诉咱妈，说咱晚上吃鱼，不去食堂了！”
活生生一条大草鱼，能炖出一锅鱼汤，额外的还能分许多鱼肉，这不比去食堂吃饭强？
福安眼巴巴瞧着，早看傻了。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哇！现在看到肉双眼都要放光了，口水更是不用说，早淌了一地。
听了赵朝砚的话，小脑袋瓜点啊点：“好！”
赶紧去告诉妈妈，哥哥回来了，还抓了一条大肥鱼！
小短腿儿蹭蹭的，一股脑跑出去，奚潇然不放心趁着那姐弟俩放鱼的时候，跟了出去。
取了大盆子接了水，把鱼往里头一放，扑腾扑腾的大肥鱼，很快折腾出一层水花。
赵玉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一侧头看到赵朝砚乐得像那个傻子一样，忍不住打趣：“咋？高兴了？不生气了？”
赵朝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会儿冷静下来，只觉得冲动的自己十分丢人，抿抿嘴岔开话题：“咱们福安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长得快！”
“你少岔开话题，刚刚你可真是把他妈气着了，你知道不？咱妈为了给她妈买上学这事受了多少屈？”赵玉扫他一眼，继续，“你知道她今天去找谁了吗？”
赵朝砚还真不知道。
“她去找大舅妈了！”赵玉说起
来都心疼，“为了让咱俩上学，她自己跑去找大舅妈了！”
大舅妈和赵梅花不对付，光是上一辈子都不知道受了那个刁钻刻薄的大舅妈多少冤枉气。
后来赵梅花走上那条不归路，多半儿也和大舅妈三天两头的刺激有关。
本来想着让赵梅花到镇里就可以摆脱那几个招人恨的亲戚，没成想，居然又因为他们的事儿惹得妈妈热脸去贴人冷屁股了。
赵朝砚瞬间愧疚不已。
他哪知道赵梅花居然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叹口气，后悔极了。
“咱重活一辈子，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上辈子咱俩都吃了没读书的亏，后来才会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这辈子可不能像上辈子一样糊涂，咱得加把劲儿，起码不能让妈再和上辈子一样，受尽冷眼。”
“再说咱还多了个妹子，福安软乎乎的，难道你希望她跟着咱受苦？”
上辈子家里就他俩，咋折腾都行，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舍不得妹妹吃一点儿苦！
赵朝砚闷头看鱼，不说话，但心里却暗下决心，他要去念书，不止要念书，还要把书念好！
不能让母亲白白吃了着苦，也不能叫大家福安以后说起哥哥，只能同别人说我哥是个没文化的，到时候头都抬不起来！
两人聊着已经到了赵梅花下工的时间。
工厂那边，赵梅花其实都还没搞明白呢，就被闺女生拉硬拽的拖回来了。
一路上只听那小娃娃奶呼呼的说：
“大鱼！吃大鱼！”
她没听懂，就问：“福安想吃鱼了？”
福安重重地点头，家里那条活生生的鱼现在还在屋里扑腾呢，她当然想吃了！
不只想吃，还想喝鱼汤呢！
但赵梅花哪追到家里有条大鱼，鼻头一酸，觉得闺女跟着自己真是可怜！
三岁半了，沾着荤腥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她吸口气，咬咬牙，琢磨着等再发工钱了，说啥也得先给她姑娘安排条鱼吃。
就这样被小丫头拖回家，一起回来的还有隔壁得云尚芃，两人一进楼道，就觉得不对劲。
“哪儿来的一股鱼腥味儿？”
“还别说，真有这味，谁家改善伙食了？”
“还改善伙食呢，你没听吗，管事的今，厂里丢了一批金线。”
“那东西可金贵着呢！据说从前是给皇帝缝衣裳用的！这下子给搞丢了，厂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二人说的，福安听懂了一些，等她可不关注啥金线银线的，就是给天王老子绣衣服用的，也不关她的事啊！
她关心的只有吃的，还有自己掌管的那一亩三分地儿！
虽然福安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归自己管，更不知道小土地神成了人类的幼崽崽还有没有人给她供奉香火。
小嘴一抿，吭哧吭哧地拉妈妈：“大鱼是咱家的！是哥哥抓的！有那么大了！”
她张开胳膊声情并茂地给赵梅花比量。
后者直接一呆：“啥？鱼是咱家的？”
三
岁半的孩子恐怕还分不清现实和梦，估摸着也不知道在镇上，这鱼是稀罕玩意，就是厂里管事的，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一次。
他家咋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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