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如云崇洛所言,赫连禹煞费苦心地策划了这样一场考试,就是让他的人混进来,实施他的绝密计划!
他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他正在暗中实施削弱各族实力,独揽浮虞大权的部署?他要改变命数,扭转乾坤?当年只手撑天的赫连泽、所向披靡的赫连旌两代境圣倾尽毕生心血也未能实现的鲲鹏之志,他赫连禹一个羽翼未丰的毛头小子想达偿所愿,太不自量力了。
男人从未将赫连禹放在眼里,只道他初出茅庐,威仪不足,经验尚浅,毫无建树,此次组织的所谓四试不伦不类,题目叼专古怪,在他看来不过是博取眼球,刷点作为境圣的存在感而已,一个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的行径,不足为惧!
如果真如云崇洛所言他百般谋划暗度陈仓,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他。
当下男人心中有两大疑惑,如果排除了龙阳泄题和考试过程中作弊的可能性,那么赫连禹如何令自己的暗探通过层层筛选,顺利进入擢翾序,这是其一。
赫连禹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擢翾序,将会采取哪些行动,真实目的是什么,这是其二。
今夜与云崇洛秉灯夜谈,男人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之际,只得严密监控此次招进的考生,掌握他们的动向便能摸清赫连禹的阴谋,之前坚决不同意小妹参加擢翾序招考,此番深思后,倒认为小妹的参考乃天赐良机,通过小妹刺探敌情远比
另派他人要容易得多,因此务必加强对小妹的训练,确保其顺利通过考试。
男人询问云崇洛小妹是否进入第三试,得到云崇洛肯定答复后,这才放下心来,云崇洛老奸巨猾,今夜来我处,必然出于自保,绝非单为我云谲宫利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多加防范,才能令云谲宫屹立于浮虞而不倒。
很快到了第三试的时间,第三试是抗压测试,与第二试一样不能使用法力。
应试者被带进一间只有一扇通风小窗的小黑屋,小黑屋约五丈长,四丈宽,里面除了一个捕兽铁笼外,空无他物,芷菡还没来得及询问接下来相关注意事项,就被护卫关进捕兽铁笼。
铁笼太小,只能像野兽般蜷缩在里面,手脚就似被五花大绑般根本无法伸展。
“这是什么狗屁测试,跟囚禁野兽有何区别,就是对人权的践踏!”心里正暗自嘀咕,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瞬间,整个屋子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死寂般的沉静和黑暗,就似两个恶魔一点一点磨灭所有的耐性和坚韧,令人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缩在铁笼里的手脚开始发麻,疼痛难忍,一种压抑的束缚感和无助感,煎熬着她的内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心中发出强烈的渴求,前所未有的孤独恐惧击垮
最后的理智,竟似要将其逼疯,静静地等待和期盼,希望有人来,打开铁笼,让她能舒展发麻甚至是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周围仍旧死寂无声,口渴,饥饿和窒息感,粉碎掉所有的坚持和信念,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牢牢地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根救命藤条,久握藤条的胳膊渐渐地失去知觉,疲惫,虚弱,她想放手,从非人的折磨中解脱出来,早登极乐,她贪恋和渴念放弃那一霎那的快感,即使神魂俱灭。
这是测试?她甚至怀疑有人假借测试之名将他们处死。
赫连禹端着那块镌刻着三只大翟的铜镜,衣袖一拂,铜镜发出一阵微黄的光芒,镜面竟然呈现出考试现场的景象,他虽然没有去考场,但却一直关注着考试进展情况,每名考生在小黑屋的情况轮流地出现在铜镜境像中。
有的经不住考验,几乎快要断气,被护卫救了出去,有的神志模糊,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什么,有的抓着笼子的铁柱发疯似地摇晃,有的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笼子里,只剩下一口气……画面一一切换,他发现了那个赤族女子,心头不禁一震,久久不能平息……
他早就发现她私自报名参加了考试,之所以不揭穿,恐怕另有目的。
第一天还算是神志清醒,第一次遇见茹薇,与颢辰在一起的时光,从人族成功运
回粮食,两次与赫连禹的邂逅,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第二天神情开始恍惚,身体竟似被掏空一般,如果黑暗、死寂就似两只无形的魔爪一点一点侵蚀人的勇气和信仰,那么脱水饥饿成为压垮人的最后两根稻草,芷菡轻声呢喃着一个名字,模糊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十天,一望无际的沙漠,连绵起伏,宏广浩渺,杳无人迹,一阵狂风卷过,飞沙走石,昏天黑地,远方锯齿状的沙丘随着飓风的肆掠奔腾、咆哮,连续不断地变化着方向和形状,滚滚烈日如火焰般炙烤着黄沙,吞噬着沙漠的一切。
芷菡趔趄地行走在黄沙中,死寂的沙海在烈日的灼烤下冒着汩汩热烟,眼前的沙漠呈现统一的黄色,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周围的场景诡异般地一致,任何辨别方向的方法都失了效,这片黄沙好似被布下了迷魂阵,已经转悠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出口。
喉焦唇干,饥火烧肠,脚似灌了铅块,每挪一步,就会牵动所有痛觉神经,痛苦煎熬。
她被一块小小的石子绊住了脚,一头栽在黄沙中。
半晌,前方似有光点在闪动,抬起沉重的头颅,一瞧,眼前陡然一亮,欣喜若狂,“水,是水!”她用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朝光亮所在挪动,虽然只有几丈的距离,但竟似走了几百年那么长,令人悲痛欲绝的
是,费尽千辛万苦发现的光点,竟然无缘无故消失在视野里。
她顺着光点消失的地方发狂似地往下挖,血渍渗出手指,点点滴落揉进沙粒,根本没有水。
“啊,啊!”绝望将意念碎成齑粉,撒在这无情的黄沙之中,她倒地痛哭,但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小染,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半晌,她微微抬起头,想寻得声音的源头,只见前方一身蓝衣的男子面对自己而立,烈日照耀在他的身上,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此时本无风,但他的黑发和衣袂却猎猎摆动,“呼呼”作响。
“这个鬼魅又来了,怎么哪里都有他?”诡异的沙漠因鬼魅的出现更添几分离奇。
“是阴曹地府吗?可我还不想死!”她想要逃离,但根本使不上劲,瘫倒在沙粒中等待命运的裁决。
一阵风掀起男子额际垂下的发丝,露出了他的脸,因为模糊,根本看不清。
兴许是见芷菡早就走不动道了,他朝她走了过去,越来越近,最后蹲了下来,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凉,透心的凉!”也正是她需要的温度。
她有了些神智,睁大沉重的眼脸,想要瞧清男子的脸,可是瞳孔根本无法聚集光线,双眼竟似蒙上一层纱,朦朦胧胧,影影重重,什么都看不清。
“小染,别睡了,站起来!”清凉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瞬
间便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块。
“水!”她下意识地用手抚起脸上的薄冰,迅速塞进嘴里,浸润着冒烟的喉咙, 真是久旱逢甘露,沙漠遇救星。
强烈的求生意识迫使她克服心中的恐惧,支起身子,使出浑身解数扑向男子,此刻他对她来说就是生命之源,她吸取对方衣服和发丝上的薄冰,但这些冰粒远远不能解决此时的干渴。
她继续向上探索,触摸到一块铁制的硬物,冰冰凉凉,模糊中发现那是一副面具,刚好罩住男子大半张脸,先前兴许是这副面具的原因,才看不清他的容貌,恍惚中,她发现男子的薄唇上似有些许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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