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缘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她看着杨涛的神色，在思考他是不是生气了。
杨涛笑了笑，眸子深处都是温柔：“每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幻想着自己披上婚纱走入教堂的样子，别说你没有。以前你怎么期待的，我现在就怎么给你，好吗？不要让自己那么随意凑合，认真一点。”
听到这个答案，周缘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她抬眼瞧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无奈的笑道：“我嫁给你可一点都不凑合，估计好多人都在羡慕我。我这是在想自己不要坐地起价，免得把你吓跑。”
杨涛被那句“坐地起价”逗笑了，伸手在她的脑袋上一揉，像是对待小孩子似的：“走吧，咱们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乱七八糟的。”
杨涛笑着说道：“你就当陪我庆祝吧？庆祝我脱离单身的日子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周缘给了他一个小拳头，笑骂一声：“没个正经。”
杨涛俯下身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手已经顺势搂住了她的腰。那一双潋滟着情愫的眼眸似乎无声的告诉她一句话——他再不正经的样子她都见过。
晕了。
这男人！
杨涛带周缘吃饭的时候，偶尔说到了自己经手的案子。不过他是那种十分敬业的律师，他不会告诉周缘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事是怎么处理的，而是直接告诉周缘如果遇到了同样的事要如何保护好自己。
周缘觉得和这样的人吃饭聊天总是能让她学到许多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东西，与他深交，越来越觉得他身上似乎处处泛着光。
有的时候杨涛会把自己表现的像是个非常闲的人，因为他总是把时间用在陪周缘吃饭上，哪怕就是早餐的一顿小笼包，或者是陪她在公司楼下吃一碗馄饨，再不然，早上没空，晚餐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
可是周缘知道他并没有那么清闲。
作为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除了他自己需要处理的案子之外，他还要帮全所的律师去把关，尤其是他自己手底下带的那几个徒弟，更是没法让他放心。
徒弟做的工作基本上都要经过老师的手，所以翟海清那个小家伙才会那么依赖他这个老大，才会对他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这种崇拜，实际上也是源自对他工作能力的一种绝对的认可。
把周缘送回家之后，杨涛就去加班了，说是有一个案子需要晚上开个会，讨论一下开庭之后的答辩词。
周缘回家以后洗了个澡就睡了，可是睡觉之前，她又突然想到了杨涛今天晚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以前你怎么期待的，我现在就怎么给你，好吗？
她以前是怎么期待的呢？周缘自己都有些记不得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景下与自己的恋人走入婚姻殿堂。最好就是蓝天白云青草地，他们两个人相携走过一段红毯，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完成人生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仪式。
再后来，她发现与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简单的相爱就可以的，还要考虑到很多的因素，比如双方的家，当有以后的未来。那个时候她唯一的想法，也不过就是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不要劳燕分飞，不要那么凄惨的被棒打鸳鸯。
在慢慢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去自己争取。她去装修房子，她去偿还贷款，她去频繁的看婚戒，她努力的去讨人喜欢……
可惜后来，还是没能和那个人最终走到一起。
到了现在，她原本期待的是什么样的婚礼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想要结婚，想堂堂正正的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想要一个无比幸福的家。
但她等来的是背叛。
现在，她和杨涛在一起。
尝过了什么叫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甜蜜，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似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的由他来安排，似乎她已经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他给的，永远比她想的要更好。
周缘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突然觉得自己对杨涛一点都不好。
她觉得自己应该反思。
可是人的惰性就是那么容易被一个人宠出来。
她之于曾经的王钊，以及杨涛之于她，似乎都是这样的。
这一夜，周缘做了一个梦。
梦里神父问她：“你是否愿意嫁给杨涛先生为妻，不管今生贫穷或者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一样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
周缘想张口说：“我愿意。”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自己的喉咙里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周围的宾客发出嗡嗡的议论声，神父和杨涛都在看着她。
周缘捂住自己的脖颈，努力想要挤出声音，可却还是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为什么？
她是愿意的！
神父催促又问了一句：“周缘，你是否愿意嫁给杨涛先生为妻，不管今生贫穷或者富贵，健康或者疾病，一样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
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她张开嘴，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面的杨涛看着她，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显得那么绝望。
然后他绅士的转身离开，像是给予一个永远不会爱他的女人最后的疼爱。
她提起自己的婚纱的裙摆朝着杨涛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可是越追离他越远。
杨涛，你别走！
周缘只觉得自己自己护身一颤，像是坠入了深渊里，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在床上做起来，才发现此时此刻天光未亮，时间还早。
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在床头柜上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觉得屋子里有一丝空气流动，都会让她觉得刺骨的凉。
还好这只是个梦……
周缘下了床喝了一点水。
晚上没烧，这会儿喝着很凉。但凉水容易让她觉得清醒，让她觉得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晰许多。
如果自己永远也不说愿意，真的会伤了那个人的心。
他会像梦里那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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