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敏就已经给周缘扣了一个恃才傲物的大帽子了，要是再让严建斌知道她把到手的合作给拒绝了，那周缘在公司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么一点点优势，可就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严建斌似乎对他的这一番有些存疑，他看了张扬一眼，语气轻飘飘的问道：“是吗？”
张扬就差捶着自己的胸口说一句“是”了，可他也知道面对严建斌的时候自己越是淡定越是有说服力：“严总你放心，我会尽全力配合秦总的要求，尽量将这笔合作谈下来。”
“嗯，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严建斌随手拿起了一份合同，看起来是要办公了。
周缘和张扬对视一眼，正准备离开严建斌的办公室，只听身后传来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已经要到手的机会，最好不要放过。这个世界上只有努力抓住机会的人才真正有机会出人头地，不是每一个错误都值得别人原谅的。”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诚恳地说道：“严总，我百分之百认可您的话！”
“嗯。”严建斌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忙吧。”
张扬带着周缘一块走出严建斌的办公室，直到进了电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
心里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劫后余生？心惊肉跳？
“我觉得咱们严总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张扬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人冰的难受，可金属再怎么凉，也没有他现在的心凉。
心惊肉跳之后，一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突然松懈了下来，那感觉……啧啧，真叫一个酸爽。
“知道又能怎么样？小牛不吃草，他总不能硬要按着头吧？”
张扬一听周缘这种无所谓的调调，一个劲儿的觉得无语。
“我看你我现在是胆子太大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张扬看着周缘脸上的那些无所谓的神色，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你明明知道严总最看重的是什么，你却偏偏不信这个邪。还有，你刚才怼林肆肆我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对程敏也那么不客气，这不是傻么？是，我能在公司里护着你，可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道理你不懂么？他们设计工作室的人都是怎么为人的，你还不清楚么？”
“老大，我问你，座位一个设计师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业绩！是合同！不然还能是什么？”张扬看着她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周缘，不是我说你，有的时候该低调就低调，不要因小失大。”
“你错了。”周缘斩钉截铁的说道：“对一个设计师来讲，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设计！没有设计哪儿来的合同？没有设计哪来的客户？对设计师来讲，我们最需要考虑的事不是怎么讨好公司的老板，不是委曲求全的让着那些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同事，更不是去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防备小人上面，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张扬有些烦躁的说道：“我用不着你给我讲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做部门负责人的这些年什么样的鸡汤没给你们灌过？什么样的鸡血没给你们打过？”
周缘反驳了一声：“可是老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怕了那个女人？是吧？你觉得只要有严总在，你就永远不可能越过她是吗？老大，你害怕一个女人……说出去难道不会被人笑话么？”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你的想法有了变化！”
张扬烦躁的吼了一声，他们两个人顿时沉迷了下去。
电梯上面的数字慢慢的变小，有的人进了电梯，又在另一层离开。
电梯里重新变成了他们两个人。
张扬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周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这个圈子也一直是这样。年轻的时候谁没想过要改变世界？可后来又有哪个人真的改变了世界改变了环境？既然改变不了它，我们只能去适应，去利用那些让你讨厌的规则让你自己过得更好一点，不然还能怎样？你告诉我？就是用你的意气风发，去给你未来的某一个时候惹来巨大的麻烦？”
周缘皱着眉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法波张扬。
这个世界很复杂，我们每个人都想过要改变世界，可最后难免都被世界改变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她不想变成那样一个人，不想变成另一个林肆肆，哪怕是另一个程敏。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后停在了他们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陈浩昊正要去别的部门送文件，迎面碰上了面色凝重的两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换换消失，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大，周缘，你们俩……怎么了？严总刁难你们了？”不应该啊，按理说现在周缘应该是公司里面的红人才对啊！
“没事儿，忙你的去吧。”张扬一摆手，也不管“女士先行”的绅士礼仪，只有肩膀有些微微塌下来，没精打采的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陈浩昊第一次看到自己家老大竟然那么颓废无力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懵了。
他指着张扬离开的方向，有些呆愣愣的问道：“周缘，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和老大上去了一趟，整个人都有点不对了？”
周缘撇了撇嘴，也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我和程部长吵了几句。”
陈浩昊瞪大了一双眼睛，嘴巴张的像是能塞下鸡蛋似的，看着周缘的眼神儿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
和程部长吵架这事儿，估计在公司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一件完全理解不了的作死行径吧？
周缘自嘲的笑了笑，没再多说点别的，而是双手插着口袋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微微发呆，整个人有些木讷。
过了好一会儿，她鬼使神差的给杨涛发了一条微信，问他：“我不想做一个被世界和规则改变的人，怎么办？”
三十秒后，屏幕跳跃，那人的话依旧短促而有力——
那就努力去做一个有资格制定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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