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听着爸爸紧张的呼吸，微微垂下眸光，很轻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就补上一句。
“我带着等等。”
“我乖外孙！”
关皓一下就激动起来了，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马上话锋一转。
“咳，那行，你们现在就过来吧。”
“好。”
陶昕然刚要挂断，就听到关皓那边大声在喊下人准备茶点。
明明是一个人在安排，却有一种人仰马翻的气势。
她不由轻笑了一声，转头对季寒川说道。
“新的一年，就是新的开始吧。”
她这个看似没有意义的注释，季寒川听懂了。
他深邃的眸底微微一动，似乎再难从他眼中看到冰冷的颜色。
“嗯。”
半个小时后，关皓亲自站在门口，将他们迎进了灯火通明的关家。
“你们突然说要来，我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就一些小茶点，现在比较晚了吃甜的不好，你俩是不是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没事，这些都是不加糖的，不过不加糖也好吃，就稍微品尝一点吧！”
关皓进了客厅就滔滔不绝起来，献宝似的想给这次不同寻常的见面一个美好的开始。
陶昕然抱着小小家伙，刚走到门口就有些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好家伙，关皓怕不是摆了个糕点版的满汉全席，那么大一张大理石桌子愣是都摆不下，还在旁边多搭了两辆三层的餐车。
“我们……我们吃的。”
坐下后，陶昕然默默
给季寒川拿了不同口味的一大盘。
她默默看他一眼，没办法，她是真的没法吃太多。
但被关皓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总觉得不多吃一点有负罪感。
关皓看着陶昕然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超级开心，原本没什么皱纹的中年帅哥脸硬生生笑出了褶子。
“这是朋友送来的年前雪，放心，不会影响睡眠，你现在也可以适当喝一点了，对胃好。”
他又赶紧亲自斟茶，边上早就准备好了一个礼盒，是打算一会儿让他们带回去的。
倒完茶，关皓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目光直往已经睡着的外孙脸上瞟。
他恬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今天会去你妈妈家，本来准备了个红包，昨天去不合适，就想着要么明天让龙泽与带去，或者我再挑个合适的时间……”
关皓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写福字的红包，边上似乎还用毛笔附了一首祝愿的小诗，都是用金色的墨水写的。
他看了看陶昕然，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双手递给她。
“给小家伙的，愿他永远平安喜乐。”
陶昕然看了一眼这个非常用心的红包，有那么一瞬间微微酸了一下眼眶。
她感激地看向关皓，也是双手接过。
“谢谢爸。”
听到这个称呼，关皓的眼圈直接红了。
虽然陶昕然之前就已经喊过他，但在这种特殊的节日里听见，他简直要老泪纵横。
这个时候，季寒川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
糕点不错。”
关皓愣了一下，赶紧抬手擦了擦眼角，再给他倒满茶。
“那就多吃一点，你们家老太太也许也会喜欢，明天我让人送过去一点。”
气氛在氤氲的热茶中渐有舒缓，陶昕然这才注意到，关家很空。
虽然有其他下人在，但关皓显然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年。
她想了想，在对方拣了一块红豆味年糕丢进口中时，陡然开口。
“你不然再找一个吧？”
这句话一出口，就是季寒川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关皓差点被自己噎住，捶了捶胸口，又喝下一大杯茶水才顺下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陶昕然一脸淡然，缓声说道。
“妈妈已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爸，你也找个伴吧。”
“……”
关皓又是一愣，但明白女儿的意思，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直接说道。
“找啥呀，还不够折腾的呢。”
他相当豁达地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水喝出了酒的气势，拿手指了一圈这个家，再次说道。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清净，我没事倒腾点七七八八的东西也自在。”
陶昕然深深看着他，似乎还想再劝一句。
却在这个时候，关皓放在旁边矮凳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角度陶昕然刚好能看到来电显示，“雪莉”，毫无疑问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关皓跟做贼似的立马抓起来，接通的瞬间就是一句义正严辞的拒绝。
“我不出去，你找别人吧。”
说完他
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挂断。
结果，还没两秒钟，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次关皓尴尬得直接不接了，伸手掐断。
陶昕然有些想笑，忍着说道。
“你接吧。”
“是她们缠着我，我可没兴趣。”
关皓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行解释一句，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铃声吵到，小等等醒了。
他哼哼唧唧地蹬了蹬腿，倒是很乖没有哭。
看到外孙醒了，关皓立马站起来，不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头一次承认自己的年纪。
“我年纪也大了，早就没这个心思。”
说完秒变外孙奴，兴冲冲过去抱小等等，爷孙俩感情还挺好。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她儿子今天就是一吉祥物了。
但看着关皓逗小家伙玩的样子，几乎是和陶雪重叠了，唯一不同的是，他鬓边隐约开始有白发了。
看到白发的瞬间，陶昕然有所动容。
关皓受女人欢迎了一辈子，即便是现在，也绝对是各中强手。
一次失误让他大彻大悟，也许保持独身就是他对过去那段感情唯一可以尽到的尊重吧。
虽然人们都喜欢大团圆的结局，但有的时候，生活就是会有诸多遗憾。
她似乎有点明白他不再找一个的理由，也就不再劝了。
不过她还是在关家多留了一会儿，等从关皓家回去，已经是深夜。
小等等在跟外公疯玩了一阵后，在车上就睡得呼呼的。
陶昕然精神倒是还好，关皓塞给她
的茶叶和糕点，她没有推辞，全部收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茶水喝多了点，她在躺了一阵后少见地起夜。
为了不打扰季寒川休息，她用手机打的光。
结果刚进洗手间呢，一通电话猝不及防打到她手机上。
陶昕然被这一声响铃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直接丢出去。
她想也没想，立刻接通，不让铃声继续。
而就在接通的瞬间，程晓的大嗓门还没免提就在洗手间里回响了。
“昕然！救命啊！”
陶昕然一颗心脏噗通噗通跳，还没摁下去就又提起来。
以为是程晓在乡下遇到了什么危险，赶紧问道。
“你怎么了？这个点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是程严青！”
程晓言辞激烈地吼了一句，明显很着急。
“我这边晚上下雪了，据说要封山暂时回不去，你说这孩子，怎么会出车祸呢！”
“什么？车祸？”
陶昕然心下咯噔一声，但她还算冷静，安抚了一下程晓让她说说来龙去脉。
但程晓情绪太激动，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事愣是说了十分钟。
“所以，程严青是被一辆黑车撞了，不过人还好只是有点擦伤，现在黄山已经派人去查是谁了，对吗？”
陶昕然听完，镇定地帮她梳理出要点。
程晓说得口干舌燥，赶紧喝了口水继续，急得想插双翅膀直接飞回来。
“对对对！你说怎么会这么巧，之前才出了妖女的事，现在就出了车祸，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啊？程严青那个菜鸡就没怎么接触过女性，是不是真的被骗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都这会儿，她都不忘损弟弟一句。
但马上进入正题，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你明天替我去刺探一下程严青的底细吧，我右眼皮狂跳，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好，你别急，我明天就去看看他。”
陶昕然当场答应下来，又安慰了一会儿程晓才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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