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似乎不下雪的日子更冻一点。
时菁菁正想问不需要和他的朋友们说一声吗,肩头上倏然一沉。
她立刻回头,就看到是程严青脱了外套给她披上了。
“走吧。”
他阳光地笑了笑,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可不知道是参片本就没用,还是他看人看醉了,第一脚踩下阶梯,竟是不慎趔趄了一步。
时菁菁下意识扶住他,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
程严青这下笑得更荡漾,忽然觉得还是两个人比较好,要啥热闹。
他转头看了看时菁菁,又看向如梦似幻的夜景。
终究是景不如人,又或者他真的是醉了。
“冷吗?”
还没走出几步,程严青突然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时菁菁还能感觉到他残留在外套上的余温,抬手拉了一下衣服,淡淡道。
“你冷吗?”
“我不冷……啊啾!”
程严青刚想耍个帅,但似乎温度不允许,直接打了个有点响的喷嚏。
“……”
他揉了揉鼻子,有点尴尬了。
但看到时菁菁要把外套还给他,立刻双手按在她肩上,把她的这个念头摁回去。
“我不是冷才打喷嚏,刚才我姐发信息我没回,估计她正在咒我呢。”
“被人骂会打喷嚏你知道的吧?”
程严青面不改色地胡诌一句,竟是一点都不心虚,毕竟程晓大概率是在骂他。
时菁菁看了他一眼,已经习惯对方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只是意味不明
地给了一句。
“你和你姐关系真好。”
“啊……算是吧,但别看我们这样,从小打到大。”
程严青耸了耸肩,正说着呢,忽然解开袖口将袖子翻起来。
大冬天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胳膊,汗毛都竖起来了。
时菁菁愣了一下,刚想提醒他酒后这么暴露会感冒,就见着程严青指了指自己胳膊肘的部位给她看。
“你看,这是我姐给我搞出来的,缝了十一针。”
“这边也有,小时候家里有架废弃的小飞机,我俩爬上去玩,也不知怎么地打了起来,就都掉下去了。”
程严青很淡定地拉起另一手的袖子,这边也有一个淡色的疤痕,一看就是年代久远。
不过说到这个伤疤,他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补了一句。
“我姐这次也没讨到好,肩膀还摔骨折了,我俩就一身绷带地被父母摁着对坐一个月,结果好了继续打。”
时菁菁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叹为观止。
她表情有些古怪地变换了一下,试探性问道。
“真的是亲姐弟吗?”
“亲,不是亲生的就不会这么打了吧。”
程严青一脸坦然,他还没展示大腿上的呢,背部其实也有。
他不确定时菁菁有没有在他们坦诚相见时看到过,因为每次光线都是暧昧的,他也从没有让对方服务过他。
时菁菁收回视线,不知想起了什么,缓声应了一句。
“那挺好的。”
“你是独生的吧?听你上次说的像是。”
程
严青转眸瞥向她,话锋微微一转。
“哔哔!”
这个时候,却有一辆车猛地从他们身后呼啸而过。
“我去,这人是不是疯了!”
程严青条件反射护住她,往路边带了带。
“……”
时菁菁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外套的边边轻轻蹭到她的脸上,摩擦到的地方似乎比刚才还要热。
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死寂的心脏跳动了一下,虽然短暂,却是差点让她脱口而出某句话。
但很快,那辆车就闪着后车灯离去了。
她抬眸望向前方无尽的黑夜,定了定心神,这才淡淡回了一句。
“我是无法理解你们这种相处。”
“哈哈,别人都觉得有点离谱,不过离谱的是我姐,我姐还有个闺蜜,也是我姐,我们相处的模式就跟一般姐弟差不多。”
程严青话匣子一开,就有点停不下来。
时菁菁眸光微转,知道说的是陶昕然,便不咸不淡地跟一句。
“你更喜欢谁?”
“我啊?说实话,我亲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很丢人地哭鼻子了,不过一想到小时候那么多破事又觉得嫁出去的好,什么在公园沙坑里挖个坑给我埋了,要不是管家来得及时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还有夏天去露营,脱了我的裤子用我那啥钓鱼,真的是丧心病狂!”
一说起程晓对他所犯下的罪行,程严青简直是一晚上不带停都说不完。
他说着说着,又拐到那血泪史一般的感情生活上。
“我也不怕你笑
话,我学生时代真的是被‘保护’得很好,我姐甚至用我的社交账号调戏女同学,让我背了六年的渣男骂名,大学后我就能有多远跑多远,后来又跑去国外留学才消停一阵子。”
说到这里,程严青摇了摇头,居然还有点佩服老姐的毅力。
不过提到这个,他就更有话说了。
“所以我和你网恋都是偷偷来的,老实说,还有点做贼心虚的刺激。”
他这么说着,转头看向时菁菁,只觉得这是他人生里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时菁菁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因为她发现程严青是一个生活很幸福的人。
有朋友有亲人,生活有无限的可能性,处处都是有余地的选择,没有过多的负担,也不需要孤注一掷的勇气。
和她,刚好是相反的一类人。
就连这些如数家珍的糗事,听着都是那么有趣好玩。
也只有被保护的天真无邪,才能如此无忧无虑的说出来。
时菁菁陡然停下脚步,视线下意识往脚边一扫,她刚好站在路灯光圈范围外,而程严青在光圈范围里。
斜杠的阴影,撕裂了同一个空间,却又是恰如其分地划定了各自归属的区域。
这是个讽刺的画面,她眸底微微一沉,有那么一瞬间胸腔里翻涌过陌生的情绪。
“……所以,你后悔吗?”
时菁菁微微低下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留在程严青身边越久,她就越抽离真实的自己,又或者该说
,她有些动摇。
那些喜悦的心情,热烈的颜色,温暖的碰触,理应是不属于她的。
她以前从不曾有疑问,现在却……
“后悔?”
可没等时菁菁自己理出一个合理安置不安的借口,就听得程严青好笑地反问了一句。
她心里骤起一股无名火,对方这么轻巧挂在嘴边的事,对她来说不亚于审判的那把剑。
“你……”
她下意识攥起拳头,眉心微拢,扭头要进一步巩固自己的防线。
可两人的视线近距离对上,她却顿时哑口无言。
程严青歪头看着她,眼里并没有哪怕一点戏谑的成分。
路灯橘黄色的暖光映亮他一半的瞳光,却连剩下那一半阴影也照得通透。
他脸上褪去玩世不恭的表情后,认真起来的模样竟是有那么一丝温情。
程严青霎时笑了笑,很浅淡的笑容,在夜色里又是那般撩人。
“说什么鬼话呢,即便你后悔我都不会放手,晓得吧,这是我对我前半段人生的宣战。”
他说着侧身转过来,正对着时菁菁,这是逆风的角度,夜风吹拂过来,酒气洋洋洒洒拂到他脸上。
“哈……”
程严青低低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受控制地靠近面前这个女人。
额头若有似无地抵着额头,他看着陷入自己影子里的时菁菁,眸底微微一刺,想将对方拉入光里。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可以长时间暗无天日呢。
他像是宣战似的,沉声再次说道。
“不管你愿不愿
跟我血战到底,我肯定是要赖到最后的,你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说完,他试探性地往下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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