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的厚重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使得里面更加安静。
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渐渐将酒气充盈这个空间。
可在被子起伏了几下之后，却是戛然而止。
昏暗的光线下，时菁菁倏然睁开眼睛。
清冷的眼底，根本没有半分醉意。
“嘎吱”一声轻响，躺在床上的人坐起来。
时菁菁先环顾一周这个房间，顿了顿，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下床。
她抬袖闻了一下自己身上，酒味不要太浓。
但因为赴约前就提前吃了解酒药，她的意识其实连一刻的模糊都不存在过。
“还挺善良。”
走到门边，她扫了一眼斗柜上放置的相框。
上面有程家的合影，不过上面的程严青年纪还很小，自然出镜的程晓也不大，姐弟俩脸上都打着补丁也笑得非常开心。
时菁菁只看了一眼，便淡漠地收回视线。
她静息得有些发冷的眼底未有半分波动，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来到客厅，她依旧只是扫视了一眼，目光就锁定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唰唰唰……”
走到门前，能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水声。
时菁菁盯着门内的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紧接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直接脱掉自己的灰色西装外套。
她不知道程严青是太纯情还是太天真，居然将她整个人原封不动打包到床上，碰都不碰一下。
但这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她随手将外套丢到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下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揉乱自己的头发。
等做好这些准备，她深吸一口气，脚下先用力跺了几下地板，踩出杂乱的声音。
下一秒，破门而入。
“呃，厕所……”
时菁菁分分钟走出喝多了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推了一下浴室的门。
“哐”一下，又是一声巨响。
“唰啦啦……”
水声在这一瞬间放大，正在蓬蓬头下洗澡的人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愕然地回头。
程严青习惯性没有锁门，毕竟他自己住，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醒过来，况且卧室里也有一个卫生间。
两边的视线隔空碰上，四目相对下，时菁菁的表情先是呆滞，而后猛地瞪大眼睛，比他还要吃惊。
漫长的两秒钟过去，只有水声飒飒，汩汩地在地漏附近回旋。
“啊……啊！对，对不起！”
时菁菁先一步回过神来，似乎瞬间酒就醒了，憋红了一张脸，仓皇失措地道歉。
程严青侧对着她，这时候才记起遮挡一下重要部位，耳根红了，很是尴尬。
“……没事，是我没锁门。”
他话音落下，浴室里的空气却似乎变得更加微妙。
时菁菁像是懵了，“没反应过来”应该立刻从原地退出去。
她余光瞥了一眼边上挂着的浴巾，当下做了一个很白目的举动。
“真，真的不好意思，我喝多了，迷迷糊糊就……”
她焦急地解释，说着想把浴巾拿给程严青，一直回避着视线，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但就是乱瞟了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滑了一跤，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去。
“小心！”
程严青本能接住她，但自己还光着呢。
他趁着时菁菁没缓过心神，快速从她手中抽过浴巾，先缠绕到自己腰上。
垂眸一看，对方后知后觉得脖子都红了。
“咳，那边有干净的毛巾，你拿一块出去用吧。”
他一开始有些混乱，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时菁菁表现得很紧张，不停地道歉，这会儿才有眼力见地往外退，但没有去拿毛巾。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很快重新关上。
门外是一串慌乱的脚步声，门内，程严青“嘎吱”一下先关了水。
他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过没过一会儿，便重新打开了花洒的水龙头，继续洗澡。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擦着头发终于出来了。
只是刚跨出浴室的门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靠着的人影。
时菁菁挨在长沙发的一角，似乎是等待的途中又睡着了，半个身子侧伏在宽大舒适的沙发扶手上。
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却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
特别脱了外套后，柔软的上衣屈服于重力，描摹出凹凸有致的线条，微喇的领口耷拉在一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画面多少有些过于香艳。
“……”
程严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他这个澡也没有洗得特别久。
收回视线，他拉下擦发巾轻轻一扬，就挂到了边上的落地灯罩上。
“菁菁？”
试探性地喊了对方一声，程严青的声音并不大。
此时客厅里安静得像是真空，时菁菁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睡得比之前更沉。
程严青看着她，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也不继续喊了，而是走到一边去倒水，边倒，边给自己的好友发消息。
“前段时间网恋一妞。”
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发送成功后，将手机放在黑金大理石桌面上。
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室内是恒温，他刚洗完澡出来还有点热。
喝完用拇指撇了一下嘴角，程严青下意识看向那边熟睡的女人。
他一般不会带女人回这个家，因为这里是他的绝对私人空间，就连程晓都没来过。
不过，他被亲姐阻断姻缘不代表他身边就真的一个女人都没有。
只是能引起他兴趣的人实在是少，久而久之，他对现实中的人就慢慢失去了接触的欲望。
反而隔着一层虚拟现实，网络里的世界更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程严青拎起水壶，又倒了半杯。
杯壁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剔透得跟这个房子一样，揉不进其他的杂质。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击打了一下杯口，水珠滑下去的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来。
好友回复了，连续发了好几个黑人脸。
“网恋的都丑，你也真是不挑食。”
“丑？”
程严青微妙地抬了一下眉，举起手机直接现拍了一张他的网恋对象。
而后，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
他的手机失控了一般，开始疯狂跳出信息提示。
“我去！”
“你还奔现了，这妞？”
“拿下啊，你这说得轻描淡写的，故意吊胃口呢！”
又是几个夸张的表情，好友激动多了。
程严青不由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幽幽一转，用一句话阻止了对方继续丢表情包的冲动。
“没谈过恋爱。”
这次，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是一点不相信，反而平静许多，这次不发表情了，只问了一句。
“装的吧？”
“我也琢磨呢。”
程严青一脸平淡地回复，抬眸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被讨论着的时菁菁。
他对她是有好感，但他不像程晓，不是恋爱脑。
也许是因为学生时代经历过太多套路，程严青对一些“意外”总是会多留一个心眼。
这个女人青涩吗？
相反，给他的感觉是另一种矛盾的集合体。
眸色幽幽映入时菁菁安睡的容颜，程严青却又扯起一抹笑意，补了一句。
“玩得爷有点心跳噗通。”
“嘿嘿，那你可是遇见对手了，我们情场高手程公子终于要拜倒在这个石榴裙下了？”
好友的口吻有点不正经，一副马上要去开盘下注的意思。
程严青无动于衷，直接回道。
“要真是对手，也还行，今晚就上车，就怕是看得见吃不着的类型。”
快速键入信息，他似乎是聊得没劲儿了，将手机往桌面一丢。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程严青，他可不是玩纯爱的。
“……要吃了吗？”
他沉吟一句，指尖在纹理细腻的面板上轻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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