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青说着，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盒清新口气的薄荷糖，当着沈晏行的面摇了摇，不无所谓地补一句。
“有些时候就是需要尼古丁。”
沈晏行淡淡弯了下嘴角，不予置评。
程严青反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一句。
“不过哥，你不是唱摇滚吗，抽烟得烟嗓？”
“你信这个？”
沈晏行转眸瞥了他一眼，又深吸了一口，刚才是不过肺的抽法，这会儿是常规抽法了。
他有些落寞的眼底此时盛满了缤纷的夜色，但深处却似乎沉淀着孤独的颜色。
他这个模范生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
确实是去M国后开始的，但不是因为排练有多累，而是从他确定陶昕然能从季寒川那里得到幸福后。
有一天夜里，鬼使神差就抽了。
第一次抽烟他被呛得很难受，可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身体的难受可以抵过内心的痛苦。
人总是有回避倾向，他承认自己的懦弱，但一旦适应了，当时伤心的感觉回想不起来，却只记得烟有多呛。
不过也就那段时间吧，后来沈晏行就很少抽了，尽管他们乐队的其他人都是大烟鬼。
他抽了一口，微微蹙了下眉头，始终还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但吐出的这口烟，能很好地帮助他清醒。
早已不是懵懂纯真的学生时代，他必须很好地克制自己的行为。
“哥，你真是回来相亲的？”
这个时候，程严青大抵是为了找个话题，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愧是程晓的弟弟。
沈晏行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上前将烟头掐灭了。
袅袅的余烟在夜色里升腾，似乎也带走了他一瞬间的波动。
他背对着程严青，只平淡地给了一句。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什么嘛，我妈也要给我相亲了，我提前取个经……”
程严青刚要再插科打诨一句，可就在个时候，不远处陡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用管那个疯婆子！”
他怔了一下，毕竟打过交道，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权萧呈？
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上面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他。
那边已经是公共区域，车里的人也在吞云吐雾。
权萧呈在副驾，开着车窗。
他的胳膊半搭在门上，面容森冷，可唇角又若有似无挂着一抹瘆人的笑容。
“权哥，那疯婆子太难顶了，这么放任会不会太危险了？”
负责开车的小弟说话小心翼翼，但还是谨慎地提了一句，瞄着身边人的反应。
唐璟没法送医，只让专业人士去给她包扎了一下。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差点被唐璟咬了，弄得鸡飞狗跳的。
唐璟一直魔怔地念叨着要见权萧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模样十分吓人。
小弟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多余的话他也不敢说。
“哼，危险？”
权萧呈冷哼一声，指间的香烟抖落了一截烟灰，眯起眼睛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间，他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有明显的功利色彩。
“如果这个疯婆子能促进我和陶昕然的感情，也挺好的，不用管她，她想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
“可是，她会不会发狠对您……”
小弟欲言又止，实在觉得这是一件很疯狂的事。
权萧呈胜券在握的模样，慵懒地摆了下手，相当确定地给了一句。
“放心，她就是我的一条疯狗，只会咬别人不会咬主人。”
说着，他瞥了小弟一眼，诡谲的眸光阴森森的，问道。
“你说这是不是一条好狗？”
“……是是是，那还用说嘛，不咬主人就是好狗！”
小弟连连点头回应，额头却是已经渗出了丝丝细汗。
只觉得能利用这么一个疯子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权萧呈眸底闪过一记红光，有别于浮在表面的笑意，阴沉至极。
他原本以为陶昕然这么一受伤，他就有机会突破目前止步不前的境况，可没想到季寒川回来得这么快。
“冰城……”
他低声沉吟一句，狭长的眼睛里沁出一抹凶光。
权萧呈不是一个会吃哑巴亏的人，他立刻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戳出一个名字，快速给对方发一封信息。
一边发，他一边吩咐身边的人。
“明天多找点车，陶昕然出院的时候，把这条路给我堵死了。”
“权哥，是全堵死吗？”
小弟还挺认真的，就怕自己一个理解不到位坏了事。
权萧呈盯着屏幕头都没抬，此时挺有耐心，幽幽说道。
“流出机动车道，到时候我骑机车来接她。”
“哇塞权哥，这招高啊！”
小弟跟个捧哏似的，当场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权萧呈狡黠地勾了一下唇角，将还有一半的烟直接丢到地上，似乎是接收到什么信息，准备回个电话。
可他对自己太自信，甚至都没发觉已经有人盯上了这边。
“那权哥，我现在马上联系！”
小弟很上道，立刻拿起手机要操作明天的事情。
“这边是一个四车道，需要不少车吧，权哥，大概叫多少车合适？”
“你自己看着办。”
权萧呈忽然有些不耐烦，却在这个时候，余光瞥见一道黑影站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他心下一惊，正要转头查看，可迎向他的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这一拳重重打在权萧呈的右脸上，力道大得他整个人往中间倾去，把小弟吓了一跳。
被打的人有点懵，看着的人也有点懵，震惊地看向窗外。
只见这个人的手穿过车窗伸进来，一把拉开了车门。
一声不吭，上来就揪起权萧呈的领子，第二拳打过来。
“我靠！哪儿来的疯子！你特么住手！”
小弟一下丢开手机，要上来帮忙，但位置卡得很死，他只能选择下车绕过来。
程严青在后面都看傻眼了，没想到看着最不可能这么冲动的沈晏行，居然上手就狠揍权萧呈。
他一看有人要干扰，“呸”一下吐掉嘴里的烟，一脚踩灭，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一时间四个人打作一团，权萧呈虽然前面挨了几下打，但他是个狠角色，调整好姿势后，一脚踢向沈晏行的肚子，把他从车里踹了出去。
“哈，哈，妈的！”
他喘了几口气，从车里下来，气恼地撇了一下流血的嘴唇，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沈晏行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看着他。
他依旧一句话没说，发狠地扑过来，再次和权萧呈打在一起。
也许横的就怕不要命的，尽管沈晏行不擅长打架，但身体优势在，也不怎么落下风。
旁边程严青可是从小试炼到大的，和程晓打架不能下狠手，和别人打就不是了。
他三两下把小弟捶地上，要过去帮忙。
没想到这小弟还挺扛揍的，趁他不注意绊倒他，坐上来就朝程严青的脸招呼。
“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牛逼啊！嗯？愣头青，不给你点教训……啊！”
可帅不过三秒，小弟就被程严青掀翻了，风水轮流转，他也给了对方几拳头。
在小弟咿咿呀呀求饶时，沈晏行忽然摔到他旁边，脸上挂彩了。
“哥！你没事吧！”
程严青咬了咬牙，仇恨地看向权萧呈。
对方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衬衣都扯烂了，似乎被沈晏行打到了鼻子，正捏着鼻头目露凶光。
“我没事。”
沈晏行低低回答了一句，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根本不想放过这个大言不惭扬言要搞陶昕然的人。
但这俩平时都不怎么正儿八经地打架，虽然合力把权萧呈揍了，自己也都负了伤。
此时病房里，陶昕然早已经结束通话，和程晓聊了会儿天，奇怪那俩出去说事怎么还不回来。
正纳闷呢，程严青的电话打到陶昕然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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