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皮肤因为浸透了汗水而变得透明,青色的血管江河一半沿着下颚延展而下。
身上的素色衬衣一侧破了很多道口子,但不幸中的万幸,受伤的区域集中在了右手的上臂。
“碎片嵌得不是特别深,没有造成密闭型伤口不用打破伤风,消毒后要注意伤口的清洁。”
医生丢掉一团棉花,又取了一团,刚才是消毒伤口附近的皮肤,现在开始消毒里面了。
毕竟也扎出了半厘米的口子,彻底消毒还是很有必要的。
陶昕然紧咬着牙关,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药水刚沾到开放伤口,她本就微微皱着的眉头瞬间收拢得更紧。
说不疼是假的,这可是实打实的“涮肉”。
可余光注意到季寒川正盯着她看,陶昕然便咬了咬牙,轻轻吐出一口气,又想装出不怎么疼的样子。
说实话,她到医院的时候,胳膊就已经有点麻了。
不过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她知道自己出血量不算多,也就不那么紧张。
然而季寒川从路上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他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即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那道深沉专注,完全无法忽略的视线。
陶昕然默默咽了口唾沫,心里没来由有些打鼓。
她能感觉出这个男人生气了,以为是不满她这么莽撞,虽然绑架事件不能算是她的错,但她招惹了唐璟在先,此时就没什么底气。
“嘶!”
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陶昕然一出神,就没忍住。
新一轮的药水洗礼,她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倒抽一口冷气。
但回过神来的瞬间立马就收住声音,默默往季寒川身上瞄了一眼。
“……”
季寒川眸色沉沉,凝结的视线停留在陶昕然清洗过后还残存有斑驳血迹的皮肤上。
这一道道伤口仿佛是割进他的眼底,瞳孔深处撕出了震荡的裂纹。
但他掀了一下眼皮,在目光触及对方这张极力想掩饰痛苦的脸时,却是骤然一缩。
刹那间,只剩下了心疼。
“好了,只是皮外伤,虽然看着挺骇人的,但只要注意别碰水很快就能好。”
医生在丢掉最后一团棉花后,给较大的伤口做了防尘处理,就结束了治疗。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因为来的时候就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没有其他器质性伤害,紧绷的神经可算是能放松些了。
可正收拾器具呢,治疗室安静的空气里便响起一个微沉的声音。
“安排住院。”
听到这四个字,陶昕然愣了一下,和医生同一个讶异的表情看向不容置喙作出这个安排的季寒川。
陶昕然眨了下眼睛,刚想说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季寒川便走上来轻轻按了一下她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肩膀。
这个力道不大,在她耳边落下一句。
“等好了再回家。”
他的语调平平,但略略有些意味深长。
陶昕然却是一下就听懂了,她这条胳膊回去,还不得吓到季奶奶。
想了想,在医院接受治疗好得更快,就点头同意了。
安排的自然是单人病房,陶昕然刚躺下不久,季寒川就出去了。
她自己有点无聊,回想起来上次因为受伤进医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这生活吧,说平淡其实也一点不平静。
她转头默默看了一眼自己贴了好几块敷料的胳膊,刺麻感还在持续,偏偏伤的是右手。
不过唐璟应该伤得比她重,对方那疯癫的模样此时还历历在目。
以前也听说过有人为情所伤疯掉了,但唐璟看着不止疯还病娇,更像是之前被严重pua过。
陶昕然这么想着,扭头望了一眼白色的窗户,今天的天气倒是挺不错的。
“嘎吱。”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拧动门把的动静。
陶昕然下意识转回头来,就看到季寒川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
“饿了吧。”
他信步走过来,却并没有支起餐板,而是把袋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再一一取出来。
“吧嗒”一声,保温盒的盖子揭开,食物的香气刹那间四溢。
陶昕然那被迫沉睡的饥饿感一下就被勾起来了,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咕噜噜叫了两声。
“啊……我确实有点饿。”
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季寒川没说话,拆出了一碗热粥,往里面加进了一些陶昕然喜欢吃的小菜。
转身面向她,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勺子。
陶昕然狐疑地看了看他,想问不支餐板她怎么吃。
结果,就看到她家大佬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凉,下一秒递到了她嘴边。
“……”
陶昕然默默看了一眼这香气扑鼻的咸粥,又抬眸看向季寒川,眼神往旁边飘忽了一下。
但顿了顿,还是先乖乖吃进这一口。
在季寒川要舀第二勺的时候,赶紧咽下去连忙说道。
“不用喂我,我自己吃。”
“你手不方便。”
季寒川不动声色,直接给了这一句。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又不是骨折,只是扎了几个口子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有手能丰衣足食,她默默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将手抬起来,特别坚持地说道。
“你看,我手能动,要么我用左手,你帮我把餐板支一下。”
听到陶昕然这么说,季寒川高深莫测地挑了下眉毛,幽幽就是一句。
“这么不愿意让我喂你?”
“不是,就是……”
陶昕然讪讪笑了笑,目光更加游离,她说不出自己莫名觉得这样很害羞这种话。
更何况她还有点心虚,总觉得这种时候季寒川对她越体贴,她的良心就越会遭受谴责。
“就是……”
陶昕然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没等她憋出来,季寒川第二勺就递到她嘴边。
“先吃,我再帮你弄。”
陶昕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啊呜一口再次吃进去。
在听得头顶上方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后,脸瞬时红到耳朵根。
她没好气地瞪了季寒川一眼,又被这家伙忽悠了。
季寒川好整以暇,这才慢条斯理地给她支起餐板,倒是没有强硬地喂食。
在把粥放下后,他又陆续将装着小菜的盒子匀过来。
而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陶昕然着实是有点饿,简单的早餐吃出了珍馐美味的即视感。
等她吃了一半,忽然注意到季寒川没动。
她怪不好意思的,轻声询问了一句。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吃吧。”
季寒川平静地回答,看着她的目光温和而沉稳。
不止是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是他照顾着吃的,照顾了这只小兔子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季寒川才到外面接了一通电话。
这是一通来自冰城的电话,他必须走了。
而就在这个空档,有人敲响了陶昕然病房的门。
“咚咚。”
两下敲门声,陶昕然以为是护士要来换敷料,便坐正了些。
可门一从外面推进来,在看到对方是谁时,她的眸色便是一凛,没说话。
“你没事吧。”
来人直接踏进来,关切而担忧地看着她。
陶昕然没回答,她和这个人没有啥好说的。
权萧呈似乎也料到会有此待遇,他也不恼,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了还未撤下的餐板上。
“你的手机,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害你受伤了。”
他说着,蹙眉看了一眼陶昕然受伤的胳膊,再次往前踏了一步。
“你……”
他正想进一步关心,却在这个时候,门口冷不丁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应该去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在这里骚扰一个有丈夫的女人。”
权萧呈的背影一滞,那些酝酿好的情绪古怪地僵持在脸上。
他顿了顿,在原地站直了,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季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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