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看看龙泽与有没有给她发信息，结果眼前的信息栏突然跳了一下，她被拉入了一个群。
这是什么群？
季小慧下意识点进去，就看到好几排的名字。
有人比她先一步，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几乎是同时，一个婚礼请帖弹了出来，下面附一句。
“下个月我结婚啊，大家记得也要来。”
“哇，你也要结婚啦，最近咱们同学怎么都扎堆结婚呢？”
“大家是不是约好了的，同学们赶紧捂好钱包……”
群里其他人陆续跳出来说话，但季小慧没有发言，只是默默地看着。
她上学时就算是一个边缘人物，不参加活动，也不活泼，成天抱着本书死气沉沉的那种。
这个发请帖的是她的舍友，不过她们的交情不深，也就那样吧。
等到有人带头发祝福，她也发了一句恭喜。
正准备从聊天界面切出来，她舍友的话匣子忽然拉开了。
“我先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哈，我老公是医药公司的，马上又要升职了，负责和那几个顶尖大医院的接洽事务。”
“本来呢，是这个月打算结婚的，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忙了呢，现在有个大宗项目要谈，我就说往后挪个期。”
她这两段话出来，群里很微妙地安静了一下。
但这位舍友丝毫不觉得尴尬，马上又接了一句。
“哎呀，大家都是同学，到时候虽然会来不少医药界的大拿，他们谈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都一样！”
“……”
季小慧看到这里，直接退出微信，不打算理会了。
她这位舍友就是这样，上学时她男朋友是学生干部，也是拿来各种吹嘘。
其实季小慧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操作，再亲近的人多牛逼，那也是别人厉害，只有自身强大才有炫耀的资本。
不然她身边的，随便拎一个出来，她奶奶，她哥，她嫂子，她男人，哪一个不牛逼？
“小慧，你这啥表情，不喜欢这里的菜吗？”
这个时候，郑新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人生问题。
“啊？还好啊。”
季小慧反而被问得有些不明所以，她并没有不爽啊。
只是她似乎自己都没发觉，她没什么表情时竟是和龙泽与越来越像了，逐渐有了“大哥的女人”的模样。
就是这个大哥，逐渐没有了大哥的气势。
而她的真大哥今天回来了，这一次真的狗留在了深市，没有跟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汪少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陶昕然看到季寒川进门，下意识往他身后探了一眼，总觉得那个喜欢耍赖皮的大小孩随时可能蹦出来搞怪。
季寒川有些无奈，上来先轻轻抱了她一下，对他而言，忍到白天再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都处理好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深邃的目光融入影子里，又低声补了一句。
“昨晚他喝酒喝吐了，半夜开始哭。”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陶昕然清澈的眸底微微一凝。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解释为什么没有连夜回来，但根本就不需要解释啊。
不知怎么的，她似乎能看到真的狗红着眼睛，拉着季寒川呜呜痛哭的画面。
心里一定很难受吧，那么肆意任性地活了快三十年，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梦幻的泡沫破了，才看得到背后的代价。
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背，陶昕然其实站久了会有点累，但此时希望面前这个人可以靠着她。
“汪少……是因为意识到他爸爸这些年不容易吧？”
她轻声说着，语调很温柔。
“是。”
季寒川点了点头，根本不敢碰到对方的肚子，抱了一下后就松开，深深看着她。
这个从眉眼到目光都极为温婉的女人，真的很细腻。
他虽然一直觉得她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但每次还是会有些感慨。
如果不这么通透，是不是就不用共情一些沉重的现实。
陶昕然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仰头直视着他，平和地说道
“他现在明白了也为时不晚，人肆意地活过了，轮到自己需要扛责任时就会责无旁贷吧。”
她说着，抬手轻轻蹭了一下季寒川的鬓边，看着这张仿佛褪色了一般的脸，忽然笑了。
转眼都回来快一个月了，那些在边境小镇留下的痕迹正在慢慢消失。
陶昕然描摹了一下他分明的五官，笑着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需要有人扛起些东西，不是自己扛，便是别人替你扛嘛。”
听到这句话，季寒川眼里瞬时透出些笑意，明白这个女人在用她的方式安慰他。
说实话，当他看到真的狗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卫生间地板上啜泣时，心里确实很难受。
这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一遍一遍地问他，他是不是很不孝。
一边痛骂自己混账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又乱七八糟地吐，那场面何止惨烈二字可以形容。
而他当时说的话，和陶昕然现在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季寒川握住了这只小兔子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轻声说道。
“那我替你扛。”
“那说好了哦，不对，是一起扛。”
陶昕然笑了笑，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呢，直接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肚子，正色说道。
“明天38周产检。”
“知道了，一起去。”
季寒川不由也笑了，再次收拢了臂弯，只觉得回家真好。
而他也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丈夫。
第二天，季寒川就带着陶昕然去进行38周产检了。
他站在一众排队的人群里，异常显眼。
不少孕妇是自己来的，也有老公陪同的，但这些老公显然都不够季寒川打的。
“哇哦，这男的好帅！”
“明星还是模特，这身姿绝了，我突然都不想要我老公了呜呜呜！”
“我的孩子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我的孩子是为他而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终于能理解这句话了……”
“哎哟，人家是陪老婆来的，他老婆也好漂亮啊，羡慕！”
“你个女的羡慕啥子，别看了，看我！”
前面一对夫妻的老公硬生生吃了这个飞醋，似乎觉得很无辜，回头盯了季寒川一眼。
“扑哧！”
陶昕然坐着等，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唉，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一起来，平白给别人负重的肩膀增加了本来不会有的重量。”
“我看你挺开心的。”
季寒川低头看向她，有些无奈，他最无辜，明明只是站在这里而已。
“医生说我开心崽子也开心，我才不想我们家等等一张扑克脸呢。”
陶昕然有见过彩超里孩子的脸，不枉费她做了那么多有趣的胎教，这孩子的感情绝对比他老爹丰富。
季寒川有些高深莫测地扬了下眉，他扑克脸？
就在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走廊另一头忽然传来一个嘈杂的动静。
“阿姨，我不去行不行啊？”
一个小个子女生正被一个高大的妇女拉着，尴尬地打着商量。
那拉，是真的拉，小个子女生全身心都在拒绝前进，手和脚在同一垂直线，背部弓出老远。
“不行！你这种女人和我儿子在一起，必须查查有没有妇科病！”
一个掷地有声的怒喝穿透力十足地在走廊里炸响，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咯噔咯噔响。
在排队的人纷纷往后面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个子女生一张小脸瘪得通红，又有些泛白，可她挣扎了一下，哪里挣脱得开，只能小声求饶。
“阿姨，我，我没病啊，真的！不用查，你让我走吧？”
“没病你心虚什么！你查，我买单！”
高个子女人畅通无阻地把人拉到另一队后面，那红色的耳坠在光中闪出血腥的颜色，旁边的人有点害怕地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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