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龙泽与微微蹙眉，他已经很好地整理过自己的心情，既然兄妹的事实已成定局，他现在也许更希望的是陶昕然能喊他一声哥哥。
陶昕然有些欲言又止，她很想再替季小慧说一句，但两个人的事，第三个人又能如何呢？
她在心中默默叹口了气，只是由衷说了一句。
“谢谢你。”
“……”
龙泽与冷感的眸底微不可见地轻扯了一下，却是异常平和地说道。
“妹妹的小姑子，我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这是我欠她的。”
说完第二句，龙泽与便挂断了电话。
陶昕然却是听得五味杂陈，但她没有时间在这里感慨，马上去告知了季寒川。
“小慧没事，在龙泽与那儿。”
听到这个名字，季寒川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凛，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轻叹一声，有些无力地说道。
“算了，随她去吧。”
很少听到季寒川这种口吻，陶昕然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说是季家的危急时刻也不为过，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崩溃逃离，里面的季奶奶也还没醒。
陶昕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肩膀上承载着重压，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又很好地收起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她抬眸安静地看了看他，似乎读懂了她家大佬眉心凝集的思虑。
定了定心神，她开口问道。
“你准备去吗？”
季寒川转眸看着她，黑漆漆的眼底似乎透着一丝看不真切的悲戚，却很坚定。
“嗯。”
他只点头应了一声，风声袭来，飒飒而响的树叶仿佛才是他烦乱的内心。
陶昕然垂眸看向他的手，伸手拉了起来。
她总感觉这只手比之前粗糙了一点，但依旧那么温暖而有力。
将手举到自己脸侧，她很轻地蹭了一下，嘴角便扬起温和的笑意。
她直视着季寒川，一字一句道。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所以放手去做吧。”
说完，她便放开了季寒川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襟。
“……”
季寒川凝视着她，这次换成他握住陶昕然的手。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手心，只是一下，却停留了好几秒。
眉头轻敛着，松开时低声说了一句。
“先查着。”
陶昕然点了点头，此时很想抱一抱她的季宝宝。
却在这时，老管家忽然掀开帘子走出来，快步走到陶昕然跟前说道。
“小少奶奶，老夫人醒了，指名要见您！”
陶昕然下意识和季寒川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下坚毅的眼神，便独自走了进去。
她进到房内，一眼看到靠坐在床头的老人家。
只是短短的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她没有召唤自己的亲孙子，只叫了陶昕然一个人。
家庭医生也识趣地退出去了，房间里只有祖孙两个人。
“奶奶，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陶昕然几步走到床前，摸了一下老太太的手，顺势侧坐到脚踏上。
脚踏比旁边的椅子要低矮很多，但季奶奶看她的时候，脖子能舒服一点。
“不碍事了。”
季奶奶有些没精神地看着她，往日眼中的那种精芒消失殆尽，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一样。
陶昕然看得心疼，唇瓣抖了抖，却发现说不出安慰的话。
季奶奶看出她自责的想法，很浅淡地笑了一下，说道。
“傻孩子，我让你们担心了。”
“奶奶，您没事就好。”
陶昕然赶紧摇了摇头，想握紧老人家的手，但又怕力道太大了，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季奶奶牵了牵嘴角，忽然向陶昕然示意。
“昕然啊，你帮奶奶拿点东西过来。”
“就在那边，我上锁的那个抽屉里，有一叠信，你拿过来。”
季奶奶似乎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又或者是精神上的不振让她有些气短，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段来说。
说话的同时，从枕头下放取出一根古朴的钥匙。
陶昕然接过这把铜制钥匙，不敢怠慢，马上过去打开，里面真的有一堆信，有些纸页已经有点泛黄了。
“奶奶，我拿过来了。”
陶昕然只是松松一捏，估计加起来有上百封。
季奶奶神情淡淡地点头，继续示意她打开。
“你看看。”
陶昕然有些讶异，但没有多问，直接照做了。
她看文字很快，获取信息的速度也很快，这是职业习惯。
信中的字迹很隽秀，有几封是用毛笔写的，后面多数是钢笔的笔迹。
毫无疑问，这些信件十分久远，因为这些信件通信的对象，是季寒川的爷爷。
陶昕然大概看了十分钟，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季奶奶想叫她看什么。
和季爷爷通信的这位友人，在信件里频繁地提起一个孩子。
从出生，到会爬，到牙牙学语，到开始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
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这个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出于保护的需要，但看得出，写下这封信的人相当疼爱这个孩子。
而这孩子，就是F。
“那孩子啊，完美继承了那个家族的基因，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发光发热。”
季奶奶看了一眼陶昕然手中的信件，抬头看向门口，目光飘得很远。
“他刚来的时候，我还和老头子吵过，不是不欢迎他，而是想改变他们这些老古董的决定。”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奶奶前奶奶后地喊我，怎么看，都是个调皮捣蛋的小滑头而已。”
回想起从前，季奶奶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陶昕然放下手里的书信，再次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但还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大雨雨不是孤儿，而是季爷爷挚友的后人。
那位挚友去世之后，季爷爷在混乱的局势里找到大雨雨，为了避人耳目，就以孤儿收养的名义接回来。
季爷爷是在报恩，这位挚友曾经救过他的命。
而让大雨雨去接受艰苦卓绝的训练，成为能执行那种秘密任务的人才，则是挚友的遗愿。
事实证明，F很出色地继承了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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