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简单的交流她了解到，虽然是同学，但这位奶奶和季奶奶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近，应该说，就只是同学关系，也不认识她外婆，毕竟那是人生另一个阶段的事情了。
但老奶奶还是表现得特别高兴，合不拢嘴地说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那时读书啊，没有像现在这么便利，你们年轻一代要好好珍惜这种机会……”
“奶奶，人家又不是你的孙女，你对我说教就好了嘛！”
女生猫在旁边，是来听故事的，听着听着就发现她奶奶又老生常谈了。
这时，这家的女主人走出来，端来了茶和果盘，再次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你奶奶说的没错啊，你就该好好学习，杵这干嘛，还不快点去写作业？”
女生立马撅起嘴，一脸不服地嘟囔道。
“老爸不是说他年轻时也不爱学习，那不还是做了设计师嘛……”
“你爸要是好好读书，就不止是设计师了，妈，你说是吧？”
女生妈妈回了她这么一句，征求的居然是婆婆的意见。
老奶奶笑得乐呵呵的，上面那排牙齿都没有了，还是偷摸着拿了颗有点硬的油桃。
“妈，我说了带你去配牙套你又不肯，这么硬的桃子对你的牙龈不好，乖，咱吃葡萄吧？”
女生妈妈有些无奈，哄着老太太，好不容易用手里一串葡萄换走了一颗小油桃。
陶昕然看着她们一家子的互动，莫名有些心动。
该怎么说呢，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家庭，却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
比起村子里那些只能慢慢腐朽的空屋子，这里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陶昕然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期间去了一次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女主人在客厅里面接了一通电话。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好好聚，下次我老公在家我们再约。”
她刚挂断电话，转身看到背后站着的陶昕然，似乎有些尴尬，但只是平淡地解释了一句。
“我婆婆年纪大了，这几年腿脚不好，我不太放心留一老一小在家里，所以聚会都会挑她爸在的时候。”
“你真的很善良。”
陶昕然由衷赞叹，似乎有点明白这个家为什么给人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也还好吧，人活着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女主人笑了笑，有点老师的口吻了。
“妈！奶奶说想吃花牛，把削皮器拿给我！”
这时阳台呼唤她了，她对陶昕然再次笑了笑，就走向厨房。
陶昕然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忽然发觉，也许被人需要就是一种生活乐趣吧。
她收回视线，从自己包里拿出家庭录影机，走了出去。
因为老奶奶确实不适合出行，陶昕然就给她录了一段祝福视频。
老太太在录之前，强烈要求把她的家伙事都搞上，执拗地换了一套漂亮衣服，让媳妇给梳了个头，带了比较少带的精致发卡，再次坐在镜头前，优雅知性得让人肃然起敬。
“我婆婆就是爱美，别看年纪大，可有仪式感了。”
女主人笑着在陶昕然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和女儿已经先拿起手机连拍了数张，她转手发给她老公，似乎还发到了家族群里。
“妈，二姑姑说你像个未出嫁的俏闺女。”
“我奶奶真是十足的骨相美人！”
老太太就爱听这种话，便更开心了，笑得合不拢嘴。
她虽然年纪大了，不过思维和条理都很清晰，接下来就以曾经同学的身份为季奶奶送上了跨越了半个世纪的生日祝福。
之后陶昕然被硬留着吃了顿饭才被放走，等她从这家出来，已经走出公寓楼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充满阳光的露台。
她定定看了良久，不知怎么的，有种很淋漓的酣畅感。
虽然找到的不是和季奶奶交情很铁的那种老相识，但差点出意外交换来的这个结果，也让她觉得不虚此行。
她在回去的路上，给季寒川打了一通电话。
“我见到那位老奶奶了，不过她腿脚不便子女工作也忙不方便来，我录了视频。”
“我听你的语气，一点不失望。”
季寒川一下就听出陶昕然的心情和昨天不一样，平静地说道。
陶昕然瞬间就笑了，她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明媚，才感慨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为了大名单接触了不少人，突然觉得世界真的很大，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人生，可能是职业习惯吧，旁观他人的人生，累积的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神奇。”
“嗯……该怎么说呢，比如同一个村子出来的人，分散各地，也许起点一样终点也一样，但过程就是千姿百态。”
说到这里，陶昕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远去的公寓楼，笑了一下，再次说道。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是否幸福往往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贫穷富贵，哪个阶层都有各自过得好和过得不好的方式。”
“那你是哪一种？”
季寒川耐心地听完，陡然抛出这一句。
陶昕然微微一愣，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暂时啊，还不知道。”
“这么有感而发却不知道？”
季寒川轻声笑了笑，只觉得他家小兔子总是让人感到神奇，奔波两天后的结果应该说是差强人意，可她的回答却是悟了。
无论生活本身是怎样，似乎总能带给她角度奇特的乐趣。
“我还没过完一辈子呢，当然不知道啊。”
陶昕然据理力争，但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的潜台词已经到嘴边了。
她只觉得她比任何人都幸运，也比任何人都幸福。
“那我应该有机会再听一次你的回答。”
季寒川语气平平，但笑意根本藏不住。
听到这句话，陶昕然的内心突然被撞了一下似的，没来由有些悸动。
也许这两天物是人非的东西看得多了，她一想到这个男人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有她的未来，一想到两人之前共同经历的时光，就有点说不出话来。
放在此刻，未来是那么漫长，但真的看到尽头，又是那么短暂。
“……嗯。”
最后，她只能轻轻应了这么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这个男人，简直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
……如果没遇到他，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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