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此时双手抱在胸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但似乎更多的是感慨。
他和陶梦回不到过去，其实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释然了。
但真正对他狂轰滥炸的时光炮弹，是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儿。
也许他真的是老了，老到开始被儿女情所牵绊。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无牵无挂四处沉浮，也以为看到对方生活得很好就可以潇洒帅气地大手一挥，转身就走。
但真的见到了，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很遗憾，尽管他想给予的补偿并不被需要。
“算了，我也就是说说。”
他眸色深邃地盯着计程车离去的方向，早就看不到车尾灯了，还是紧紧盯着。
但下一秒，就洒脱地转身，毫不迟疑地走进酒店。
“……”
龙泽与看着他这位说一出是一出的舅舅，微微沉眸。
明明想认得不得了，就是要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默默叹气，在倔强这一点上，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边，陶昕然在回去的路上，确切地说，是计程车从酒店附近绕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排奇怪的车子。
这些车子齐头并进地走，车上也遮盖得很严实，不像是简单的单向反射玻璃，感觉车窗上还挂着厚厚的黑色布帘。
这么厚实的防护下，里面有什么完全看不出来。
还是因为红绿灯前小停了一会儿，陶昕然才能多看两眼。
但跳绿灯后，这排车子拐去不同的方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她只是纯粹觉得怪异，但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不喜欢暴露隐私的大有人在。
回到家，陶昕然已经犯困了。
结果程晓打来视频，硬是在视频里和程严青上演了一波姐弟情深。
原本只是吵几句，后面就开始日常动手了，那镜头翻转了一下自动挂断，陶昕然都懒得打回去。
反正这就是他们维系感情的方式，掐得越狠感情越好。
一想到不久后程晓要结婚了，她此时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可思议。
但想到对象是黄山，那些不可能瞬间又变成了可能，真是孽缘啊。
陶昕然盖在暖和的被窝里，好笑地摇了摇头，除了祝愿完全没有其他想法了。
今天季寒川回得有点晚，他开门进来发现他家小兔子已经睡了，特意去了次卧洗澡。
等他洗出来准备上床，一通电话突然打到他的手机上。
季寒川几乎是秒接，但捂着手机没有马上说话，看了陶昕然一眼，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吵醒她。
看到她没动，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没一会儿，停在别墅外面的迈巴赫启动了，在静谧的夜里辨识度很高。
“……”
陶昕然这会儿默默坐起来，她倒不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而是这个男人进来的一瞬间，就自己突然醒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这个点能让季寒川走得这么匆忙的是工作上的事吗？
默默看了一眼被夜风吹得飘起来的纱帘，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会是什么事呢？
第二天早上，陶昕然起床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旁边的床单，冰冰的。
一晚上都没回来？
她正纳闷着，寻思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下楼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熟悉的季式早餐，还是热乎的。
“……回来了呀，这是又走了？”
陶昕然更加疑惑了，不会做了一晚上的事情还特意回来给她做早餐吧？
她默默看着桌上的食物，莫名有该供起来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如坐下来全部吃光光好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给季寒川拍了一张完食的照片，之后心满意足去上班。
但今天似乎注定不会风平浪静，刚到公司，小陈突然匆匆找进来。
“组长，我们栏目的对外邮箱早上收到了一条匿名新闻！”
“匿名新闻？”
陶昕然听得皱了眉头，她管理这个栏目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也不算短，虽然也有一些投稿，但都没什么建设性。
“对，是关于龙家的。”
小陈说着把手里的平板放到陶昕然面前，页面就是打开的那封匿名邮件，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
“这条匿名投稿说龙家的公司有问题，背后存在一条肮脏的生意链，涉及买卖人口、军火交易之类的很多非法生意，邮件里还附有一些作为证据的图。”
小陈说着，伸手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放大的照片就跳出来了。
这些照片明显是在夜间偷拍的，但不是用专业的相机拍摄，分辨率有点问题。
其中某个码头的照片最多，远远看到岸上的人在搬运着什么。
而这些人的旁边，有几个身材特别高大的人在交谈，显然是管事的。
陶昕然看得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说A市有谁的身材能和这些人对得上版，除了龙泽与估计没有第二个人。
但这些照片看不清脸，并不能就此判定真的跟他有关，这么身材高大的人也可能是外国人。
想起自己昨晚还和龙泽与碰过面，陶昕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陈见陶昕然若有所思，慎重地问了一句。
“我们跟吗？”
“……单纯凭这些，不好下根本性的判断。”
陶昕然坦诚地回道，这是从她的专业角度出发，无关乎她和龙泽与认不认识。
硬要说的话，龙泽与还长得很像混黑的人，他家的发家史也和黑脱不了干系呢。
但这种偏见不止不对，也不道德。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件事兹事体大，动一发而牵全身，我想了想，先秘密将这些图片做一个处理，看有没有P的成分，然后尝试还原精度，顺便让小吴他们试试能不能逆向找到发信者的IP地址。”
小陈在意的不是跟不跟新闻，他们首先要做的是确认真实程度，可想而知，这种新闻但凡往外一放，绝对就爆了。
陶昕然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
“就先这么处理吧，只用我们的原班人马，整理信息后封存，这个新闻权且放一放。”
“好！”
小陈马上就去安排了，陶昕然则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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