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艰难的时光走过来，为她着想的，替她感同身受的，都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但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失落。
她外婆说的对，她该完全独立出来了。
那个家，确实不回也罢。
三人一同上去祭拜后，下来的时候，沈晏行看着陶昕然的侧脸，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昕然，需要我们的时候随时联系，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陶昕然身上，他也想心疼地抱一抱她，但克制住了。
陶昕然点头，淡淡笑了一下。
“知道你们的心意，之前谁说的朋友就是拿来这么用的，我记着呢，放心吧。”
“昕然……”
程晓还在抽抽嗒嗒，特别看陶昕然此时如此淡定，她就越发心痛。
该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蜕变，才能如此淡然。
她擤了擤鼻涕，已经用掉两包纸了，再抽出一张，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
“是我们做得不好，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程晓突然快走两步，挡在陶昕然面前，抓起她的手一脸赤诚，眼眶的泪花还在打转。
陶昕然看着她，长出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知道了，我现在其实还好，并不是忍着，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她这么说着，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了季寒川的身影。
她确实已经安定了，这都是季寒川的功劳。
多亏
了他的无言陪伴，以及恰到好处的开导，她才能真的扛过去。
她眸光微微一闪，不知道他和季奶奶来了没有。
“不然，现在我们去喝一杯？”
三人往车子方向走，程晓忽然提议道。
虽然陶昕然说她没事了，她还是觉得需要嗨一嗨，才能忘记伤心的事情。
陶昕然直接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
“大姐，我要上班的，等这阵子忙完，我们再找个时间。”
“最近工作顺利吗？”
沈晏行一下抓住重点，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陶昕然耸了耸肩，回道。
“就那样吧，运气算是不错。”
“那就好，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沈大少，你这种话今了不下五次了，我要给你颁一个最佳待机奖。”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觉得像平时那样相处就行，不需要额外优待她。
沈晏行失笑，下意识抬手轻抚了一下陶昕然的脑袋。
“我一直都在为你待机，好了，先上车吧。”
这只是很自然的一个动作，陶昕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沈晏行的内心起了些波澜。
手掌心残留的感觉很醒目，他温和的眸光渐深，但隐藏得很好，替陶昕然打开了车门。
几个人上车的时候，刚好门口驶进来一辆黑色的车子。
几乎是擦身而过，而刚才那一幕，季寒川看到了。
他深沉的眸光瞬时沉了下去，才记起黄山昨晚就给他发来的关于沈晏行的资料还没看。
冰冷的
视线盯着那边最后一个上车的沈晏行，他心里有些不爽。
收回视线后，他就点开了资料。
司机下车帮忙季老太太拿东西的时候，季寒川没动。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沈晏行的资料，眸色渐深。
沈晏行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刚从国外回来，没什么交集。
他发现，这个沈晏行也挺优秀的，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么一想，季寒川微微眯起危险的眸光。
刚才这个人看陶昕然的眼神，绝对不对劲。
资料上也显示，这位公子哥居然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没交过女朋友证明什么？
证明他有想追的人。
季寒川微微皱了眉头，似乎只有陶昕然本人还云里雾里。
“孙子，杵在那做什么？”
季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今天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她之所以决定单独来，就是想和老友单独呆一会儿。
“……没什么。”
季寒川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接过司机手里的东西，示意他在原地等，自己陪着老太太上去。
“昕然有朋友也不错，不过你也要多陪陪她。”
老太太听说了陶昕然那边的安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有数。”
季寒川平静地回道，其实已经在想，如何占据陶昕然见朋友的时间。
……他的小白兔，不能被人盯上。
就是一秒，他也不乐意。
“昕然，吃这个！”
离开墓园，三人没有去酒吧，不过一起吃了顿饭。
程晓一眨眼的功夫
，就在陶昕然碗里搭起了积木，一边夹菜一边努着嘴巴，憋着不哭的结果就是表情异常狰狞。
陶昕然失笑，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块肉，故意端起脸对她说道。
“张嘴。”
“啊！”
程晓听话地张嘴，被陶昕然投喂了一口。
她这颗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蓦然悲从中来，眼看着泪花又在眼眶里打转，陶昕然淡定的一句。
“咽下去，把眼泪也憋回去。”
“……”
程晓一脸为难，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一边嚼一边撑着眼眶，仰头的模样十分滑稽。
这个时候，沈晏行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感叹道。
“你爸如果看到你这么乖巧的模样，应该挺欣慰吧。”
他话音刚落，就收到程晓一记白眼。
沈晏行忍俊不禁，温和的眸光微转，落到陶昕然身上，眸色便微微收束了一下。
“昕然，今天不打算休息吗？”
他问了一句，语气下意识放得很轻。
陶昕然把程晓的爱心小山推出来，分给她一半，一边分一边说道。
“嗯，和你们吃完就去公司。”
“要不要这么拼命啊，我们昕然这么优秀，就是休息一天也不过分啊！还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不让你休息？”
程晓立马义愤填膺，拳头攥紧了。
陶昕然淡淡笑了一下，摆手说道。
“行了，一大堆工作呢，怎么好现在休息。”
她说完，忽然记起什么，眸色淡淡，又补了一句。
“我也已经休息够了。”
“那一会儿结束先
送你去公司吧。”
沈晏行明白陶昕然为什么不选择休息，这种日子一个人的话会变得辛苦。
但程晓的反应太大了，跟他们在一起反而容易勾起哀思，去公司也好。
他深深看着陶昕然波澜未起的眼底，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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