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过来时,小暖觉得过年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因为这里的年很隆重,无论是祭祀、吃食还是衣裳,都很有年味。
但在这里呆了十年后,小暖觉得过年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规矩太多、祭祀活动太多。
但千叶和灵攸很喜欢,她们因为过年而兴奋,哪怕是几个爆竹、一个烟花、一场年底人挤人的庙会或宫中的歌舞宴,都能让她们开心许久。
除夕,子时,三爷点燃了挂在外院梧桐树上长长的爆竹时,内院的千叶和灵攸捂着耳朵,又跳又笑,开心得像俩小傻子。躲在内院的小暖捂住儿子的耳朵,生怕才五个月的小家伙受不住这样的响动。
谁知柴承通小朋友被鞭炮声吵醒,朦朦胧胧地也不知道听见、望见了啥,居然咧开小嘴儿笑了。
也担忧着外孙的秦氏见他笑了,顿时合不拢嘴,“承通胆子真大,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秦氏喜欢孩子,不管他们干点什么,她总能得出将来“有出息”、“有本事”和“了不得”这样的结论,华淑含笑,“他父亲小时候也不怕鞭炮。”
秦氏听了更欢喜了,“这孩子不光长得像他爹,长大了也一定跟他爹一样有出息。”
华淑又道,“你说的是。”
小暖抿嘴笑,站在一旁的华安歌望着跟千叶、灵攸一块玩闹的小草,目光中尽是笑意。
放完鞭炮发了赏钱的三爷回到内院,迎接他的是一家子的笑脸。三爷规规矩矩地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给母妃、岳母拜年。华淑和秦氏说了许多吉利话,给每个孩子塞了压岁钱。
随后,千叶和灵攸给父王、母妃拜年。三爷面容严肃地训了一番话,每人赏了个金豆子,才让她们起来。
华安歌和小草得的也是金豆子。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小草看到金子不如以前兴奋,但收到姐夫给的金豆子,她依旧很开心。收好之后,小草转头给华安歌福身拜年,“祝华大人平步青云,早日拜相。”
华安歌去年春闱喜登科,被熙宁帝亲点了探花,留在吏部任员外郎,这职位虽只有六品上,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差事,也合了华安歌为根除胥吏之祸入仕的心愿。
“祝安歌叔平步青云,早日拜相。”千叶和灵攸跟着小姨,给表叔拜年。
看着面前大小三个女娃儿,华安歌明若朗月的容颜笑意浓浓,一一给她们发了荷包。
小暖感叹道,“翻了一年,安歌都十九岁了。”
秦氏点头,“该娶媳妇了。”
华淑接话,“媒人来过不少了,待兄嫂入京后咱们就开始相看。”
小暖笑道,“总要安歌中意才好。安歌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就跟表嫂说,表嫂给你提亲去。”
华安歌见小草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小草名花有主,他也年近及冠,该娶妻了。婚姻大事该由父母和姑姑做主,可他看着表哥与表嫂的幸福,小草与圆通的情投意合,甚至还有敬国公的锲而不舍,华安歌觉得他或许也可以寻得佳偶,一生相随。
“安歌每日行走于衙门和王府之间,不认得哪家姑娘。”
小暖立刻明白了,“母妃,娘,待舅母入京后,咱们也撒帖子请各家女眷入府赏花吧?”
秦氏也想啊,可是,“可咱们这府里有花看吗?”
还真……没有几朵……小暖转头看三爷这个罪魁祸首。
对三爷来说,这不是什么难题,“二嫂城西的庄子有桃花可赏,地方也够大,能容下许多人。”
秦氏看小暖,小暖转头看母妃。华淑点头,“请皇后同去,由她主持赏花宴。”
小暖连忙点头,“这样最好。”
二嫂主持,她就不用被娘亲和三爷押着写请帖,不用操心赏花宴的事儿,只要带着家人按时去,坐在亭子里赏美人即可。
三爷更满意,因为这样就不必放些阿猫阿狗进王府了,省去许多清扫的麻烦。
华淑又道,“届时,让二郎与安歌一同入园赏玩。”
秦氏的外甥秦二郎今年二十岁,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秦氏慌忙摆手,“二郎不用,二郎哪高攀得上京城高官家的闺女,我和她娘给他在家那边相看个中意的就好。”
华淑含笑握住秦氏的手,“就是看看,并非要订下来。”
秦氏立刻被华淑的笑美晕了,毫无原则地应下,“等二郎进京拜年后,我让他留下来住一阵儿。”
听到二郎哥和安歌都要相看媳妇,小草顿时来了兴致,“小草帮着探看,然后给各家姐姐画像,集为百美图,回来让安歌和二郎哥相看!”
“好!”千叶和灵攸捧场。
“你去成,画像就算了吧。怕你画出来各家的闺女都鬼气森森的,吓坏了安歌咋办。”秦氏想到小草跟李厚生编的那几本书上的女鬼,忍不住心里暗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小草立刻坐好瞪眼,学着娘亲的模样和语气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凡事得讨个吉利!娘刚才说了啥?”
她说了鬼气森森……秦氏赶忙向四方拜了拜,嘴里叨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小草捂嘴笑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华安歌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他想寻一个这样活泼可爱的姑娘回来,让自己的小家里也充满笑声。
华家,实在太需要这份轻松和欢笑了。
姚皇后在城西芳园内举办花朝诗会的消息传出后,京中各府的公子、姑娘以得到皇后娘娘的请柬为荣。
待到了花朝节,华安歌与秦二郎同入芳园,遍访春色。
小暖与三爷也来了,三爷被小暖拉着趴在假山后,窥望湖边老树下的众芳。
看着无数精心打扮、心怀憧憬的公子佳人从古桃下走过,小暖很开心,三爷很无奈。
“三爷,这就是当年柴智岁跳入湖中救起方挽离的地方吧?”小暖兴致勃勃地问。
“不知。”三爷兴趣缺缺,一棵棵地拔着石头缝里长出的,碍眼的小草芽。
“安歌和二郎来了!”小暖兴奋地拍拍三爷的胳膊。
三爷抬眸看过去,只见二郎与安歌正很是欢愉地说着什么。小暖凑到三爷耳边,“三爷,有门!”
待与小暖分开,在男宾的宴客厅遇到安歌时,三爷问他,“如何?”
“嗯。”华安歌含笑轻轻点头,明亮的双眸带着些羞涩,“表哥,乐安伯如何?”
“顾泽?”三爷挑挑眉。
“嗯。”
桃林中那位笑起来有一个浅浅酒窝的微胖小姑娘,华安歌看了就觉得很舒服。
三爷无声叹息,“顾泽尚可,不过他有个不成器的幼子,与柴智岁成齐名。”
华安歌笑了,“依安歌看,柴智岁也并非一无是处。”
三爷颔首,“我带你去见见顾泽的长孙,顾立诚。”
“顾立诚可是字宁中?”华安歌问道。
三爷转头看木开,木开立刻送上消息,“顾立诚,字宁中,今年二十岁,喜好是字画、游山玩水、交朋友。国子监祭酒宁大人说他文采风流,不输当年的云清先生。”
华安歌笑道,“安歌几年前与他同游衡山,竟不知他是乐安伯长孙。”
方才那位姑娘,就是顾宁中常提挂在嘴边的幼妹吧,华安歌心中升起尘埃落定的安宁。
这一生,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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