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玉姐说得不错，我们都赎罪百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百年前的先人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我们这些后代子孙承担？”
“殷家先祖昏庸，那李家的人就不昏庸吗？前些日子扶桑国公然联合灯塔国等西方诸国算计叶神，那事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李家的帝太过软弱，让人任意欺凌吗？”
“就是！殷神没成帝前，便把西方诸多高手杀了个片甲不留！他若成帝，世界各国必定高看我大夏一眼！这是大好事！”
……
周围立即响起了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殷灵儿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听着这些声音，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这些与自己几乎一起长大，辈分相近的族人们，竟是这样的贪婪，无耻。
殷玉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她感觉局势已经完全被自己所掌控。
看了一眼始终没有开口的四爷爷，她冷冷一笑，正要接着长篇大论，忽然，就见四爷爷猛地抬起手来，将拐杖用力杵向地面，同时语气愤怒地开口呵斥道：“够了！都给我住口！”
所有人猛然一静，立刻都闭上了嘴，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四爷爷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俨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而后，恶狠狠地瞪了殷玉一眼，一脸厌恶地道：“不知道廉耻的东西！”
“我……”
殷玉傻眼了，愕然无言。
四爷爷却是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而是看向殷灵儿，喉结滚动了几下，方才有些涩然地开口道：“灵儿，你放了她罢！”
殷灵儿怔了怔，道：“四爷爷，我放了她……她们要抓我去向殷神谢罪，我不能坐以待毙。”
四爷爷又抓起拐杖，狠狠在地面上敲了两下，冷冷地道：“你放心，有我在，今天没人敢动你！你放心地走！”
“……走？”
殷灵儿眨了眨眼睛，问道：“去哪儿？”
四爷爷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苦涩地道：“灵儿，希望你不要怨恨家族……不管怎么说，家族总要延续下去，总要继续发展。你把殷君印交出来，然后离开家族吧，从此不要再回来了。”
殷灵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哪怕类似的话殷玉之前已经说过一遍，可那仅仅只是代表一些青年族人的意思。而此刻四爷爷出面……却是很明显代表了族中的那些老人。
原来，整个殷氏一族，已经没有一个人支持她了吗？
也是，毕竟如此殷神已经称帝，他大势已成，即便是殷氏一族，又怎敢反抗于他？
一边是大势已成的殷神，一边是她这个羽翼尚且还没有丰满的小小家主，该牺牲哪个，自然不言而喻。
僵在原地出神了良久，殷灵儿终于回过神来，她松开手，放了殷玉，而后又取出殷君印，含泪交到四爷爷手上。
深深地看了一眼所有在此地的殷家族人，而后，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去！
……
夜色渐渐来临。
天边，只剩下一线夕阳，来来往往的行人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殷灵儿走出殷府，茫然地行走在大街之上，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这片熟悉的街道是那样的凄凉，冰冷。
一阵微风吹过。
她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身体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好冷……”
明明以她的体质，根本不会轻易被外界的温度变化所影响。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很冷。
最疼爱她的爷爷死了。
她最崇拜的那个男人，叶千城也死了。
而如今。
就连从小长大的殷府，也彻底抛弃了她。
天大地大，自己还能去哪儿？
殷灵儿脚步蹒跚，茫然地追逐着天边那最后一线的夕阳，可还没过去多久，那最后的余晖便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
橘黄色的路灯渐次亮起，远处的高楼里，一盏盏灯火，像是一个又一个静谧安逸的小世界。
殷灵儿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街之上，却不知道有哪一盏灯，属于她自己。
“天黑了……”
她忽然停住脚步，仰起头，望着完全被墨色洇染开来的天空，喃喃道：“可它还会再亮吗？”
她站在一座桥上。
桥下，是奔涌不息的江河。
殷灵儿靠在桥的栏杆之上，脑海里，闪过过往的一幕幕画面。
是年少时，贵为殷家小公主，仗着爷爷是殷君的威风，鲜衣怒马，肆意妄为。
是那年初见叶千城，而后一见倾心，从此少女怀春，多年都念念不忘。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时只道是寻常。
良久，她苦涩一笑，而后转身，望着桥下奔涌不息的江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一生，就这样结束吧！
爷爷，千城哥哥，我来了。
下一刻，殷灵儿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翻越栏杆！
“呲——”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紧接着，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我们的殷大小姐么？怎么，你家一日之间成为皇族，你从此贵为长公主，这是兴奋得受不了了？想去河里冷静冷静？”
殷灵儿怔了怔，触电般回头。
就见一辆红色敞篷跑车里，正坐着一位身材火辣，妆容精致的年轻小姐姐，此刻满脸戏谑之色，玩味地看着她。
“文舒舒？你，你怎么在这儿？”
殷灵儿瞬间傻眼了，接着脸色涨得通红，想到自己刚才的窘态可能被文舒舒看到了，她就觉得尴尬无比。
文舒舒是国都四王，文王家的千金，不过她可没有继承文王世家书香门第，温婉娴静的家风，反而从小就叛逆桀骜，是国都有名的混世魔女，和以前的她……算是闺蜜。
不过，自从殷北斗和叶千城出世，殷灵儿被迫挑起殷家的大梁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位往日的闺蜜一起相聚了。
“我啊……”
文舒舒笑嘻嘻地道：“我当然是去参加你那位情敌的婚礼了，啧啧，才当了几天寡妇啊就迫不及待地嫁人，嫁的还是殷神……不，是殷帝的手下！叶神的脸可真是被她给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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