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一番便出发了,到达城门后,三人经身份检查顺利进城,便选了一家上好的饭店就餐。
“一会我帮你们雇一顶轿子,让他们送你们进宫吧。”酒足饭饱,李轻云踌躇良久道。
赵嫣岚眉头一锁,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但还是想跟他多待一会,便问:“送佛送到西,大哥为何不随我们一同进宫?”
“皇上若知道你一路是跟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一起,反而容易被奸人利用,你只消说是地方官府送来的,他们有急差先返回了即可。”李轻云其实是怕宫里的人认出他来,只好如是道。
赵嫣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这是我方才在路上买的一个玉观音,赵小姐若不嫌弃就带着进宫,就算留个念想吧,知道曾经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李轻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小心地递给赵嫣岚,眼里泛着光道。
赵嫣岚轻轻接过,心中起着波澜,却依旧平静地谢过李轻云,又从自己的随行行李中拿出了一个长盒子,“礼尚往来,这是我送予大哥的,还请在我离开后再打开。”
李轻云小心接过,两人一时都语塞,不愿先开口道别,吴妈看出了二人的心事,打断道:“时候不早了,今天是进宫的最后期限,小姐,我们出发吧?”
李轻云起身:“你们在门口稍等一会,我上前面找一顶轿子。”
赵嫣岚点了点头,与吴妈来到饭店门口等候,京城的街头热闹无比,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但大都脸上洋溢着轻松满足的笑容,赵嫣岚最羡慕这种平凡而自由的日子,往后进了宫,恐怕这一切便都只会是奢望了。
很快,一顶八人抬的大轿跟随李轻云来到了赵嫣岚跟前,“李大哥,这轿子也太豪华了,不会太张扬了吗?”赵嫣岚吃惊道。
“进宫第一步,就是要彰显自己的实力,让一些有小心思的人不敢轻易欺负你,没事的,女子出嫁本不就是要八抬大轿相迎,今日就让我以兄长的身份送你吧。”
赵嫣岚听此言,便也欣然接受了,“谢谢你,哥,江湖同样凶险,日后一切小心,保重!”
李轻云嘴角有些微颤,勉强露出笑容:“去吧,进宫后就把我忘了吧,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我护送你进宫的,珍重!”
三人一一作揖拜别,赵嫣岚缓缓登上了轿子,掀开轿帘与李轻云再次挥手,便向着进宫的方向而去了。
李轻云一直凝望着轿子,直至其消失在街的拐弯处。
李轻云拿出了赵嫣岚送给自己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小扇子,扇面上画着一座山一条河,河边有一个执剑的少年牵着一个女郎,画面十分自由唯美,李轻云浅浅一笑,自知是赵嫣岚希望自己也能找到相知相伴的人。
盒子的下方,还有一封信,李轻云着急地打开,“轻云大哥,本想空空如也地离开,又百般不甘,想嫣岚浮萍样的身份,尘土般渺小地寄生世间20年,从未幻想过未来的样子,自从遇到了你,我开始有所憧憬,哪怕这些憧憬如泡沫般短暂,也使我感到同样的喜悦与满足,谢谢你救了我,走进我的生命,让我对真善美更加确信,未来或许难再相逢,又或许你很快会将我忘记,但我会永远记住你,和你那温柔、正直的声音。”
李轻云反复地看了好几回,心中汹涌澎湃,赵嫣岚方离开,他便想念了起来,他摊坐在街头,心里想着自己也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年,从未这样对一个女子心动过,却只能看着她进宫,成为皇上的人。
“叫你不好好收着,丢了才知道后悔,后悔有什么用,丢了就是丢了,快回家吧。”路边,一位母亲生气地训斥着丢失东西的孩子,这句话入了李轻云的耳朵,他如顿悟般爬了起来,冲过人群,向着赵嫣岚离去的方向追去。
“嫣岚,等等我,你不能进宫,我不能让你进宫……”李轻云口里念念有词,失了魂一样向前追赶,可他犹豫太久了,轿子已到达宫门口,当他赶到时,吴妈正拿着官府的推送信交给宫里的守卫看,而后便放行让她们进去。
赵嫣岚下了轿子,回头又往来路望去,李轻云忙躲至一旁,此刻他多想冲上前去,可已经太晚了,守卫们都认识她,若真把赵嫣岚带走,势必很快传到皇上那里,对他和赵嫣岚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唉!”李轻云重重地捶着墙,拳头出血了也毫无知觉,他就像那个街头一脸后悔与沮丧的孩子一样,充满了自责,又无可奈何。
本想进宫看看赵嫣岚的他,也决定再次离开京城,出去散散心。
赵嫣岚进了宫,紧张感使她神经紧绷,习惯了依赖李轻云的她,此刻真正意识到,完全靠自己的时候到了,只得小心谨慎地行事。
“这院子里头住的都是良家子,一会管事的柳姑姑会具体给你安排,你在这候着吧。”城门迎接良家子的太监将其送至储秀宫,便先行离开了。
“小姐,这里头可真是宽敞又豪华,就是冷清了点,四处笼罩着紧张的气氛,逼得人浑身不自在。”吴妈扶着赵嫣岚在院子里立着,四处张望了会,开口小声嘀咕道。
赵嫣岚轻挑了一个蛾眉,表现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道:“往后行事、说话都得小心些,这皇宫里到处都有人监视的感觉,小心隔墙有耳。”
吴妈点了点头,二人便就着石凳子坐着等待。
过了一会,见院子的东边有人走动,一个四十来见多岁的女官后头跟着几个宫女,稳步向赵嫣岚走来,二人见状忙起身低头候着。
“你就是赵家小姐?”来人正是柳姑姑,虽说脸上已偶见皱纹,但风姿与气质尤在,一本正经但又不失和善地问道。
赵嫣岚缓缓答道:“是的,姑姑。”
“果然长得很有灵气,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储秀宫的良家子了,皇上召见前就住在这院子里,随我来。”柳姑姑优雅地转身,宫步走得十分规矩,赵嫣岚忙在后头紧跟着,不敢落后。
柳姑姑一边走一边继续介绍着宫里的规矩:“此番应召进宫的良家子有六十多人,皇上将从这六十多人当中选出至少十人册封为妃,但若在这储秀宫里便惹事生非的,姑姑我也是有权力把你们剔除出去的,所以尽量谨言慎行,不要过于张扬,每日饮食起居的时间都是定好的,准时料理好即可,除此之外,每日我还会定时过来教你们宫里的规矩,认真学好者,自然也更有利于在宫中留下来。”
“多谢姑姑提携。”赵嫣岚礼貌地谢着,便见柳姑姑停在了东边的一间房前,示意宫女把门打开,便对赵嫣岚道:“提携谈不上,进了宫一切都要看你们的造化,这一间就是你的房间了,今日就先整理了休息吧,一路颠簸想必也是乏了,有什么需要的跟这儿的宫女说就行。”
“好。送姑姑。”赵嫣岚送走了柳姑姑,便与吴妈进了房间。
储秀宫的房间虽比不得嫔妃们住的,但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什么都配备齐全,装修得也很是别致典雅。
“到底是进来了。”赵嫣岚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心里的滋味难以说清,淡淡地又似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一丝尘埃落定的感觉,又有一丝征途方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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