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她,林浩然在没人监护的情况下陷入昏迷,正在抢救。
林美好连行李都顾不上,直接扔在别墅门口就拦车去医院。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过去的路上,不是接连遇到红灯就是遇上堵车。林美好十指交握,刚冒头的指甲把手背扣出几条红印。
她拉开车门下车,从包里抽出钞票递给司机,撒开两条腿朝着医院奔跑。跑到了病房门口,没有看见林浩然的身影,她又不停歇地跑向急救室。
肖柏柔单薄的背影最先出现在她的眼里,她背对着林美好,脑袋靠着墙壁,双肩轻微颤抖着,怎么看怎么可怜。
林美好的心一瞬间被揪得紧紧的,又痛又闷。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肖柏柔的手。无论怎样,她们是母女,还能一辈子当仇人不成。
见到林美好,肖柏柔就像见到了救星,靠着她的肩膀小声哭泣,边哭边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出去买东西,浩然也不会出事,都怪我……”
林美好拍着肖柏柔的后背帮她顺气,又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在肖柏柔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林美好有时候会怀疑,她的眼睛里是不是装了一整个湖泊,要不然这眼泪怎么会说流就流。
肖柏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实在是可怜。再任由她哭下去,说不定会哭断气。
林美好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浩然不会有事的。妈,你先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浩然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话落,急救室的灯暗了下来,门被推开,护士推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林浩然出来。
肖柏柔挣开林美好的手,扑到救护床边,握住林浩然的手,轻声喊着:“浩然,浩然。”
“妈,你先别吵他,让他好好休息。”林美好转向医生,“请问我弟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正要说话,林美好打断了他:“我们可以换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吗?”
看医生的表情,林美好知道林浩然的病情不容乐观,以肖柏柔的性格,哪接受得了沉重的打击。病情的事,还是瞒着肖柏柔比较好。
医生心里了然,道:“去我办公室谈。”
林美好点头,扭头去安抚肖柏柔:“妈,浩然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伤心的样子,你可别让他担心啊。我要去跟医生谈一下浩然的病情,你先陪他去病房。”
肖柏柔的心思全然放在林浩然身上,听了林美好的话也只是敷衍性的点头。
林美好看了一眼林浩然,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你弟弟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开门见山。
林美好脚下一趔趄,直直地往前栽去,她及时扶住桌角,才不至于摔在地上。她站直身体,牵强地笑了笑,坐在医生对面。
即使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慌乱了。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浩然,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她就只有一个弟弟,就算倾尽了所有家产,她也要为他治病。
医生面露难色,“林小姐,林浩然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再不换肾,他可能……”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林美好的脸色变得惨白,心跳有一瞬间的停跳,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还没有找到肾源吗?”林美好木木地问着,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医生给她的答案是没有。
林美好垂下头,长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脸庞,连带着也遮住了她脸上灰败的表情。
换肾,她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肾捐给林浩然,可配型不成功。上天就像是故意折磨着她们一家人,让她们一直等不到配型成功的肾源。
医生正琢磨着说一两句安慰人的话,林美好忽的一抬头,笑容明媚地看着她,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沉重:“医生,请您一定要保住我弟弟的性命,肾源的话,我会想办法。”
林美好急匆匆地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里。伪装的坚强迅速分崩瓦解,她顺着墙壁滑下去,用手捂住自己嘴唇,无声地流泪。
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想办法,要是肾源那么好找,林浩然也不至于被病痛折磨那么久。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林美好整理了妆容,僵硬地牵着嘴角,露出个看上去轻松明快的笑容,走去病房。
林浩然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发呆。他的病床靠窗,黄昏的光辉恣意倾斜,把他原本就柔和的脸部线条勾勒得更加虚幻。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残破的布偶娃娃。
林美好鼻子陡然一算,心里闷的难受。她仰起头,闭上双眼,把眼泪闭了回去。
“姐?”林浩然喊了一声,“你站在门口干嘛?”
林美好笑着走进去,坐在病床边,“思考人生。”
林浩然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思考的,人生不就那样吗?在世界上走了一遭,最终也要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因为受着病魔折磨的缘故,林浩然在对待很多事上都显得悲观。
林美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微怒道:“瞎说什么话,活着多有意思。”
林浩然偏过头望着窗外,目光显得空洞无神,“有什么意思啊?什么都不能做。”
林美好心里一滞,难受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她的眼睛隐隐泛红,眸子里泪光闪烁,可她的眼泪和她的人一样,倔强着不愿意掉下来。
“瞎说什么!”林美好握着林浩然的手,认真地承诺:“我一定会让你康复起来,一定会让你健健康康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美好为他付出了多少,他的心里都有数。想到林美好为他四处奔波的模样,他不忍心再惹她伤心,于是他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淡淡回了一句:“嗯。”
肖柏柔正巧回来,把水果和补品放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递给林美好。林美好接过苹果,拿着水果刀削皮,心里很不好受。
想到已经决定从郑赟锡的别墅里搬出来,林美好随意地开口:“妈,我要回家住几天。”
肖柏柔没往深处想,只当她是想家了,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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