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猛然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个，其实不应该我来告诉你，而且我也犹豫，该不该告诉你。不过，我想还是需要的。你跟他这么久，他的个性你应该也是最了解的。很多话，很多事，他都是放在心底，不会说，更不会表达。但他是为了你的性命，才会那么做，他也不想你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便宁可让你恨他。”
“你们之间，或许就错在，都太为对方着想了，但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沟通。”
手抚在小腹上，苏绾似乎觉得那里在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完全没有想到，顾长夜说的这些，完全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是她太迟钝，还是顾长夜在撒谎？
可回忆起来，这三年的点点滴滴，他恨她，却不肯松手放过她，冷淡她，但又会在一个个寂寞的深夜里与她抵死缠绵，还有那次的堕胎药，他的手似乎也是颤抖着的……
就好像一颗炸弹在脑中嗡的炸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应该高兴的，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强弩之末，这身体已经如破盏残灯，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她和他，终将，是错过的！
在顾长夜来过后的第四天，江逸之终于出现了。
他是接到了陈冉的知会，匆匆赶来的。
虽然，陈冉原本是不想告诉他的，可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他来的很快，挟着初春乍暖还寒的冷风，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气息还没匀。
那一刻，所有的话都不需要印证，最难测的，本就是人心，最容易看透的，也本应该是人心，可他们，却遮掩了那么多的尘埃，拼命去蒙上对方的眼睛。
“逸之。”
干裂的唇瓣动了动，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薄唇抿成一条线，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快步走过来，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苏绾，你得撑住！很快就能找到匹配的骨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你！”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觉得，他是恨自己入骨，但是现在，她却从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不行！”握着她的肩膀紧了紧，他的声音就算绷成了弦，可还是听得出隐约的颤抖，“别忘了，你的命是你姐姐换来的，你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你没资格去死，苏绾，你要敢死，我就敢下黄泉把你捞出来！听见没有！”
抬起手，轻轻按在他的唇上，她能感觉的到，体力在从身体中流失，她的生命，在一点点的耗尽。
“你不许下黄泉。”
眼前有些恍惚，她好像看见了许久之前，他们最初相识的样子，他站在初绽的梨花树下，一身白衣胜雪，唇角勾起的笑意，便让她就此沉沦下去。
只是——
“逸之，我爱你，爱了一辈子。但是我告诉你，我也只爱你这一辈子。不管是黄泉，还是来世，我都不要再爱你了，你也不要再找我。你，好好活着，把姐姐，和我的份都活下去。我们来世，不见！”
“不！不！”
江逸之抱紧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苏绾，我不许你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
“逸之，我累了，不要那么……自私！”
声音越来越小，她的视线也逐渐模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幻化开来，只余下窗外那刚刚绽开一点花瓣的梨枝。
初见少年应不识
流年错许难相知
有些事有些人，永远再没有机会去道歉，去重来。
苏绾，这一次，我绝不依你！
下一世，换我先爱你！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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