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百花节。
繁华的街道上花团锦簇,爱漂亮的姑娘小姐早已换上初夏的纱裙,在暖阳下婀娜绽放,摆摊的小贩高声叫卖,摇扇的公子哥儿逍遥而行,一派祥和景象。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驾车人的吆喝下不急不缓的行驰,街上行人听到吆喝声老远便让出路来,但也有例外的。
就在马车行到最豪华的酒楼前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突然从街边窜到马路中间,举着藕臂,扬着小脑袋望向马车,娇嫩的红唇边两个酒窝深深陷入,眉眼间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吁——”驾车人忙收住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便乖乖的站定。
小娃娃满意的放下手臂,走到马儿身边垫起脚尖摸了摸它的前腿,嘴里不知在喃呢什么,马儿竟然俯下身温柔的蹭了蹭她的头顶,引得她咯咯咯直笑。
“朵儿”
一个疏朗如春风的声音自车里传来,小娃娃连忙转身,嘴里叫着“爹爹”欢快的扑向刚探出半边身子的俊朗男子。
男子身着绣金白袍,迎着阳光踏出马车,弯腰抱起扑来的小娃娃,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笑着责备,“朵儿,又淘气了,让你娘亲知道你独自跑到街上,看不打你的屁股。”
“没有,没有。”朵儿忙摇头辩解,“朵儿很乖的,朵儿是和越哥哥一起出来的。”说着指了指站在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身华服,有着和齐逸轩一般绝美的脸,只是那表情有向南极冰山发展的趋势,冷冷的,像是被人欠了银子一般。只见他恭恭敬敬的向男子行礼道,“侄儿拜见云叔。”
云惜夜笑着点点头,长长的睫毛愉悦的翘着,“越儿怎有空出宫了?”
“这”齐越扫了一眼四周,冷俊的脸上一抹难色。
朵儿冲齐越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抱住云惜夜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爹爹,皇伯伯和皇伯母吵架了,皇伯母出宫找娘亲,娘亲就带着皇伯母进凌霜阁了。”
云惜夜神色一变,俯身放下朵儿,“越儿,带朵儿回家。”
“我不要”朵儿拉着他的衣摆,撅着小嘴道,“朵儿也要和爹爹一起去找娘亲。”
“朵儿”云惜夜一脸严肃的望着脚边倔强的小人儿,“听话!”
朵儿一哆嗦,她从来没见过爹爹这么严肃的表情,小脸一垮就要掉眼泪,齐越忙疾步上前,拉起她的小手柔声劝道,“朵儿乖,越哥哥带你去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朵儿眼里噙着泪水,仰头望着齐越温和的俊脸,撅着小嘴道,“那朵儿要好多好多糖葫芦。”
“好”齐越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牵着她往前走,一高一矮两个背影被阳光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渐渐消失在街角。
凌霜阁的老鸨一脸难色的看着眼前两个大肚子的年轻妇人,“夫人,你们真的不能进去。”这两尊活菩萨推也推不得,赶也赶不得,只得咬咬牙叉腰堵在门口。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文悦冷笑着撩起衣袖,“臭男人来得,为何我们就来不得?”稍一用力就把老鸨推到在地,拉起叶向晚就往里走,要不是身子重,她们肯定用飞的了!
老鸨急得坐在地上直捶地,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在丫头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急慌慌的推搡丫头,“快,快通知齐爷。”
文悦二人上楼直奔凌霜的房间,却被凌霜身边的丫头如雪挡在门外,“夫人,我家姑娘身子不爽利,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叶向晚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文悦却憋不住了,“前日都好好的,今日怎就病了,不会是相思病吧?”在这以前,文悦对凌霜其实是很有好感的。十年前的凌霜惊才绝艳,文悦当时好奇曾缠着齐逸轩女扮男装逛过凌霜阁,见过之后对她很是佩服,小小年纪的她不只才色双绝,更难能可贵的是不畏强权,洁身自好,可现在,文悦却很鄙视这个毁人家庭的青楼女子。
如雪面有愠色,“夫人,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我哪里说话不尊重了,也要做出令人尊重的事,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吧?”文悦冷笑着扫了她一眼,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让开,我们今日就是来见凌霜的,即使躺在床上,也要让她给我爬起来!”说着就要推开如雪,却被叶向晚拉住了。
文悦不解的转向她,“向晚,你?”
“算了”叶向晚幽幽的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能幸福的生活这么久,我已经知足了!”
文悦急道,“你说什么傻话,丈夫是可以让的么?”见她还是神情凄然,忙拉着她往凌霜阁旁的客厅走去,“跟我来,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直觉告诉她,不是齐逸轩偶然夜宿凌霜阁那么简单。
文悦挥了挥手,让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宫女退下,关切的望着叶向晚的眼睛,“说吧,到底怎么了?”
叶向晚摇摇头,眼睛看向别处,娇美的脸上一抹哀伤。
见她这么伤心,文悦突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拍拍她的手臂,劝解道,“齐逸轩是很爱你的!”
“我知道”叶向晚漆黑的眼中闪着亮光,嘴角却挂着甜蜜的微笑,喃喃道,“他真的对我很好。”
八年前,齐逸轩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封叶向晚为妃,为了稳定军心,建立威信,同时被封的还有韩松柏的女儿韩凌雪。韩家虽垮了,但韩凌雪从小受韩松柏的影响,看似柔弱,实则野心勃勃,在宫中步步为营,挑起各方争斗坐收渔翁之利。最后她把导火线引到一直与世无争的叶向晚身上,还害得她差点失去肚中的孩子,齐逸轩勃然大怒,查明真相之后,当即将韩凌雪打入冷宫,更是不顾百官反对,遣散了所有妃嫔,把叶向晚扶上皇后的宝座。
文悦对这些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暗叹,两人成亲八年了,最初只是相敬如宾,大概是就从韩凌雪事件后,齐逸轩才发觉叶向晚对他的重要性吧,不然也不会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遣散妃嫔。
“悦儿,是不是对着一个人久了就会厌烦?”叶向晚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弄得文悦莫名其妙,“什么?”
叶向晚略显疲惫的挥挥手,意兴阑珊的扶着后背起身道,“算了,就当我没问。累了,我们回去吧!”
“向晚!”文悦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别忘了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我会帮你想办法!”
叶向晚定定的望着她半晌,终于面色微红的喃喃道,“他已经三天没到寝宫就寝。”
文悦没反应过来,“不在寝宫就寝那在哪里?”
“你,唉!”叶向晚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叹道,“笨丫头!”
文悦恍然大悟,叫道,“你是怀疑他有外遇?恰好他前日又在凌霜阁夜宿!”
叶向晚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苦笑道,“你就不能小点声么?”待文悦眨了眨眼才放手,垂眼摸着隆起的肚子幽叹道,“也难怪他,宫中本就我一人,现在又怀着身孕”
文悦差点被口水呛到,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同样隆起的小腹,怀孕时期的空档期,男人出轨的黄金阶段,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已经厌倦我了?”叶向晚又幽幽的飘来一句。
砰,文悦还没回答,门就被人一脚踢开,打破了满屋的哀怨气氛。
一身明黄长袍的齐逸轩面色不佳的闯了进来,压抑的低吼道,“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
文悦忙把叶向晚推到齐逸轩面前,躲在她身后低声道,“有什么疑问,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夫妻之间一定要坦诚相待。”说完就顺着墙角往外溜,这种时候,留给他们二人就好了,还是不要当上千瓦的电灯泡了。
齐逸轩握着叶向晚的手腕,眼中似乎有两座火山即将爆发,“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嗯?”
叶向晚低声呼痛,拼命挣扎,“你不是不管我吗?现在又来干什么?”说着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带着哭腔,“放手,找你的凌霜去!”
齐逸轩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了?”说着伸手欲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叶向晚越发委屈,啪的挥开他的手,“三天不回寝宫,还说不是不管我!”
见她哭得伤心,齐逸轩心中怒气早已消失得烟消云散,长臂一伸揽过她,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肚中胎儿,叹息道,“那日批阅奏折太晚怕吵醒你,便在御书房小憩。”
叶向晚揉了揉眼睛,喃喃道,“那前日呢?”
前日两人因齐越的教育问题争执了一番,齐逸轩执意要送齐越到江湖中历练,而叶向晚不肯让儿子吃苦,极力反对。齐逸轩一时气闷,便到凌霜阁喝闷酒了。知她介意自己夜宿凌霜阁的事,忙道,“多喝了两杯便醉了。不过我发誓没有动凌霜半根手指头,何况——”
见他不说了,叶向晚好奇的抬起头,“何况什么?”
他好笑的挑眉,“何况,凌霜早已有了意中人,只可惜对方是个穷书生,所以才不得不在此忍耐,直到他有能力替她赎身。”
“那昨日呢?”她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但仍不依不饶。
齐逸轩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真想听?”
叶向晚点点头。
齐逸轩凑到她耳边,右手温柔的抚摸她隆起的腹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充满蛊惑的味道,“怕伤到你和孩子。”
她的脸刷的通红,埋头在他胸膛不敢看他,心里却溢满甜蜜。
齐逸轩温柔的拢拢她的头发,好笑道,“晚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以前忙到很晚不回寝宫不是都没介意么?”
她静静的趴在他怀里,过了好久才轻声道,“或许是太幸福了,总觉得像是在梦中一样,怕有一天梦醒了,一无所有。”
齐逸轩把手臂紧了紧,戏谑道,“难道这就是文悦所说的产前忧郁症?夫人,要对你的夫君有信心!”听到怀中人轻笑出声,这才认真的低头望着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晚儿,你可还记得成亲当日我说过的话?这是我一生的承诺!”
叶向晚深情的抱紧他,心里充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文悦揉了揉僵硬的腰部,一脸满足的收回贴在窗户上的耳朵,嘿嘿,她说不想当电灯泡,可没说不当偷听狂。正要转身,却感觉双脚突然腾空,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托着她的身体,当即欢叫着转头抱住来人的脖子,“老公,你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到么?累了吧,我们赶紧回家吧!”
“不要以为转移话题就会没事!”云惜夜面色阴沉得厉害,搂着她的手臂稍微加重了力道。这好动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上次怀着翼儿还跑到街上乱逛,差点被马车撞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嘿嘿,文悦讪笑着缩了缩脖子,“我很乖的”除去带着齐越小子和云朵丫头逛了几次街,除去躲开侍卫们的监视溜到街上逛了几圈,她真的很乖的!
云惜夜冷笑道,“很乖会出现在这里?我不过是一月不在,你就胡闹,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很深刻,很深刻!”文悦忙点头,又开始转移话题,“小七娶的媳妇儿漂不漂亮,可惜我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不然一定要好好看看是谁家的丫头制住了那小子”惋惜的摇摇头,无视云惜夜仍阴沉的俊脸,继续转移话题,“爹和娘回来了吧,他们又要往哪儿跑?紫衣家的小宝贝们还好么?”摸摸肚子,嘟囔道,“好希望这次也可以生对双胞胎……”
云惜夜始终没说搭话,抱着她下楼,上马车,放置稳妥。
文悦终于住了嘴,靠到他怀里温柔的抱着他喃喃道,“老公,再生气就不帅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禁足一月,两月随便你罚,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的?”云惜夜终于开口了,平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真的。”某人很体贴的想,确实不应该再让他担心了。
“老婆”云惜夜咳嗽一声,眼神闪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
“好。”
“翼儿吵着要和爹娘去云游四海。”
“结果呢?”
“我同意了。”
“云惜夜,你!”拳头像风雨般落在云惜夜后背上,他闷哼一声,“不是说不生气么?”
“好,才怪!”文悦气急败坏的嚷道,“我就不应该让翼儿跟着你去楚国,他才多大啊?他可是你亲生的!”
“是,是”云惜夜苦笑,双手牢牢护着她的腹部,任她的拳头落在背上,“老婆,你能下手轻点么?”
马车里噼里啪啦的响动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车夫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表情稳坐车头,驾着马车朝城南一处豪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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