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七年,因皇后娘娘不宜奔波,避暑一行便没了下文。
而也正是今夏,东宫怜昭训有了身孕,抬了良娣。
“碧荷,怜良娣真是好福气,殿下只不过去了她院里一两回,她便有了身孕。”说着话,韩时雨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前几日她才来过月事,说道:“为什么我这儿迟迟没有动静,唉……”
“娘娘无需焦急,皇后娘娘也遣太医为娘娘瞧过了,娘娘的身子无虞,再说了殿下多歇息在娘娘院中,只要耐心等上些时日,不愁没有身孕。”
“是,母后也同我说过,放宽心,缘分才会到……”
“说起来,若不是李思淇作妖,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去了怜良娣的院子!”
“不说这些了。”韩时雨笑着摇着扇子,她算是看清了,殿下净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
殿外头传来了声音,是怜良娣来请安了。
“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怜良娣人如其名,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不惹人怜爱。
“良娣快请起,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外头日头大,良娣何苦跑这一趟。累着良娣是小,若是累着肚子里的孩子受罪,岂不是罪过?”韩时雨苦口婆心,她倒不是珍重这个孩子,只是这是东宫第一个孩子,她知道殿下看重。
且,如今皇后娘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添个孙儿让皇后娘娘高兴高兴,实在是美事一桩。
为了殿下,为了皇后娘娘,韩时雨也要照看好怜良娣肚子里的孩子。
“多谢太子妃娘娘挂念,妾身知道太子与太子妃疼爱妾身。”说着说着,怜良娣竟抹着帕子哭了起来,“太子妃娘娘,妾身……”
“好端端的,哭什么!”韩时雨头疼。
“太子妃娘娘……”怜良娣只知道哭,却什么也不说。
韩时雨重了语气,说道:“哭有什么用!你也知你怀的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该是知道这个孩子多金贵,母凭子贵的道理不用本宫说你也应当懂,你如今这般不知珍重这个孩子,只知道哭,本宫真是白疼你了!”
太子妃一喝斥,怜良娣也知道害怕了,便收了哭声。
“受了委屈,和本宫说便罢了,若是叫殿下知道你这般,这孩子的前程便叫你生生折断了!”
“娘娘,妾身知错了……”怜良娣擦了泪,委屈巴巴地说:“太子妃娘娘,今天清晨,妾身在牡丹亭赏花,温侧妃上来便劈头盖脸对妾身好一通斥责,妾身好生委屈……”
“她因何事斥责你?”
“左不过是因为妾身怀了身孕,她故意为难妾身……”
“好了,本宫会敲打她,但是你是良娣,她是侧妃,你也该尊敬她才是。”
“是……”怜良娣有些心虚。
“退下吧。”
等到怜贵人走了,碧荷才问道:“娘娘可真要敲打温侧妃?”
韩时雨摇了摇头,说道:“这怜良娣在殿下面前小意温柔,却也是个跋扈的,相反温侧妃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定是怜良娣先招惹了温侧妃罢了。”
看碧荷似懂非懂的模样,韩时雨说起了另一桩事:“碧荷,明日去灵清寺,一应物品都收拾好了吗?”
“娘娘放心,婢子会亲自盯着。说起来,殿下还是最疼娘娘,娘娘只是提了一嘴想去灵清寺求子,殿下便允了,还要和娘娘同去。这下东宫里都知道谁最得宠!”
“傻碧荷。”韩时雨笑了笑,殿下是想去灵清寺为皇后娘娘祈福,哪里是陪她去求子。
只不过外人认为是去求子,她也不必解释,左右都是她的体面。
次日,太子一行人便到了灵清寺。
日光下的灵清寺,朱红色的窗,洁白的墙。
让人不由心神宁静。
当日的小僧人灵提,如今已然成了灵清寺的住持。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不知近来皇后娘娘身体可好?”灵提问道。
裴景晏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这是灵提为皇后娘娘抄写的经书,愿皇后娘娘早日痊愈。”灵提说着话,奉上了一沓厚厚的经书。
韩时雨在一旁眼眶酸涩,皇后娘娘是个好人,因此才有这么多人记挂她,希望皇后娘娘的身体能够有所好转。
她自顾进了大殿。
“真人在上,愿真人保佑皇后娘娘早日好起来,信女愿一生茹素换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也愿真人赐信女一子,信女愿终身供奉真人。”韩时雨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最后又诚挚地磕了头上了香。
两人在灵清寺散着步,韩时雨宽慰道:“殿下宽心,父皇一心在母后身上,殿下更该珍重才是。”
“怜良娣近日如何?”
“殿下放心,时雨一定会看顾好怜良娣的胎。”迟疑了片刻,韩时雨觉得在东宫众多女人中,裴倾安最信任的应该是她,这才说道:“殿下,怜良娣许是不是殿下想象中那般模样,自她有孕以来,多次在府中恃宠而骄,近来温侧妃等也是常常向时雨哭诉……”
裴倾安并未惊讶,说道:“情理之中,孤知道了。”
裴倾安并不觉得韩时雨是在吹耳边风,他了解韩时雨,旁人只有威胁欺辱了她,她忍无可忍才会出手。
她自小便是小心翼翼的性子,如今就算藏得好,也瞒不过裴倾安。
他知道时雨这般说,定是有下文。
“殿下,时雨想着,若是下次怜良娣再恃宠而骄,时雨便禁她两个月的足,一是小惩大戒,也好让后院众人安分下来,二也是为了保她的胎,毕竟她这般行事,实在是怕旁人错了心思。”
“你想的周到,便如此罢。”
裴倾安说完话,牵起了韩时雨的手,小时候两人经常手拉着手在皇宫里到处蹿,如今又是夫妻,牵手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可韩时雨却受宠若惊,悄悄红了耳朵。
“是时雨福薄,现在还没有身孕。”
“不必焦急,总会有的,孤也盼着孤的嫡子。”
“谢谢殿下,不过这缘分暂时来不了了。”就在方才求真人的那一刻,韩时雨下了决心,她说道:“殿下,母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小梨姑姑也回了宫中照顾母后,时雨将怜良娣禁足后,便想进宫侍疾。不在母后身边,时雨实在是寝食难安。”
这么多年的照顾与记挂,皇后娘娘对她来说不仅是婆母,也是娘亲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亲人她的长辈。
她是想有个孩子,可她更想皇后娘娘能够好起来。
“好。”裴倾安知道,韩时雨终归是和东宫其他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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