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派出所来人的时候，卢晓熙正和苗媛媛背着医药箱沿着河堤溜达。苗媛媛有点儿被吓到了，不太敢往下面的河道走。
卢晓熙问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卫校‘速成’班出来的，满打满算在学校时就上了不到一年的课。简单知道些药理，勉强会打针。能有如今扎针的准确率，都是这一年在县医院工作练出来的。
听的卢晓熙眉角直抽，暗暗心疼了一波被苗媛媛练手的甲乙丙丁。
县里都知道清淤、挖渠的重要，张所长接到电话后亲自带了十名警员赶过来。其中不止有经验丰富的老警员，还有上岗不足一月的法医——陈靖
陈靖听张所长说了那边的大致情况，路上还有点儿慌。
对方是凿冰沉尸，现在冰雪一化，怕是啥外部线索都断了，只能从尸体上下手。可陈靖是个刚毕业的新人，经验不足，万一做过尸检之后，不能给同事们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可怎么办呀！
陈靖觉得丢人还是小事，关键是暗自破不了全派出所的人都要被批评，更不能为死者伸冤。
一路上陈靖都眉头紧拧，脑子里不断回忆学到的那些知识。
张所长也拧着眉头，路上连抽了好几根烟。之前张所长就听梁主任提过，这次参与清淤的人不少，估计就算现场能留下一些线索，也会被破坏殆尽。
临县前年的时候，也发生了一起凿冰沉尸的案子。还是个不大的水泡子，等发现的时候被害者尸骨让人捞的都散了架子，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要是他们这边再有个‘凿冰沉尸’的案子破不了，是不是以后但凡有人行凶，把被害人往冰窟窿里一塞就能逍遥法外了！
想着张所长就生气，也不能怪当地村民。谁在塘子、泡子里捞鱼，会想到能捞上来个尸骨。只怪犯罪分子太狡猾、歹毒！
愁眉不展的张所长看见同样拧着眉头的陈靖，只能拍拍小伙子肩膀鼓励道：“尽力而为吧！”
张所长知道陈靖的成长需要时间，就这么个宝贝疙瘩，还是他手气好抽签抽中的。可不是每个县都能有科班儿出身的法医！
陈靖点点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可等车子开上河堤，看见忙碌非常的清淤现场时，张局长和陈靖的心都跟着往下坠。这么多人，踩也把线索踩没了，何况还各种挖，被害人尸骨怕是都难保完整。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尸骨居然非常完好，甚至连尸体周围的淤泥都被一起挖了过来，便于他们进一步筛查。还有当初绑草绳沉尸的石块，也被一起搬到岸上。因为搬动的时候很小心，被石块压住的一段没有完全腐烂的绳结清晰可见。
看见张所长那边开车上了河堤，梁主任也忙赶过去。他跟张所长是老熟人，客套话都免了。张所长激动的捶了下梁主任肩膀：“行啊老梁，我一路上就担心被害人尸骨会被破坏，半点儿线索都找不到呢。这样不错，既能最大限度保留我们需要的东西，又不耽搁清淤、挖渠的大事儿。”
梁主任也没居功，直言道：“我当时也想把尸体挪了，又怕到时候对案件侦破有影响。我记得前年临县不就有个类似的案子嘛……”
张所长跟着点头叹气，梁主任继续说道：“正犯难，卢晓熙就给我提了这么个建议。让人尽可能原样的把被害者尸体挪出来，再将与线索有关的淤泥都弄到这儿。连绑绳子的石头都保护的妥妥的！”
听他这么说，张所长连连赞同：“不错、不错，已经很好了。”
梁主任跟着感慨：“这尸体也是卢晓熙看出不对的，要不然清淤的同志可能就当一般陈尸处理了。”
说着梁主任从兜里摸出两张纸交给张所长：“这是卢晓熙让我拿给你们的，是一些她看到尸体时的具体情况，还有一些她的想法。我是个外行，但看着挺有道里。”
张所长接过来，粗略扫了眼，立刻将要进行尸检的陈靖喊了过来。
两人连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一起将两张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陈靖忍不住感慨：“高手啊……仅凭外观就得到这么多信息。”
老警员则微微蹙眉嘀咕：“这字瞧着有点儿眼熟……”
堤上风比较大，两人之前一直站在尸骨那边，所以没听见梁主任和张所长说话的内容。
老警员还在嘀咕：“我肯定看过这字儿，我想想……卢晓熙，这字儿和王建军那小子拿回来的卢晓熙签名特别像！”
张所长夸道：“老李你这眼神儿行啊。”
老李嘿嘿一笑，谦虚道：“也就这点儿本事还拿得出手。”
陈靖捏着带有卢晓熙建议、分析的那张纸，有些激动的问道：“所长，这真是卢晓熙写的吗？”
见张所长点头承认，陈靖立刻建议道：“要不咱把卢晓熙收编了吧！武能孤身抓匪徒，还一个抓一串儿；文能治病带验尸……”
卢晓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文武双全’的标签。
梁主任闻言但笑不语，张所长则轻叹口气：“有点儿难啊！如果卢晓熙真得了卢老爷子真传，咱这小地方……留不住。再说当年省里想请卢老爷子出山，来了好几个大人物都没请动。”
张所长微顿了下，见凑过来的三四个年轻警员还一脸想听八卦的样子。脸一板，教训道：“案子都摆眼前了，一个个地想啥呢！”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陈靖也开始现场验尸。
后世验尸，多数尸体都会被带回去做进一步检验。可这会儿道路崎岖，就是车开的再稳，等折腾回县里尸骨也颠散架子了，一些细微的线索便可能断掉，远不如现场验尸来的更实际。
堤坝上风大，不过为了更好的保护被害人尸骨，已经简单围了些板皮。虽然高矮不一看着丑了些，但对陈靖来说非常实用。刚好挡住了风吹，却不挡光。
死者为一名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性，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
陈靖从死者的肋骨中剥离出一块仅有指尖大小、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的铁制物体，初步判断为凶器尖端。加之当时是冬季，死者身上还有残留的棉衣，能大致推断出凶器的刃长超过二十五厘米。
张局长和几名警员则根据现场验看，以及陈靖和卢晓熙的结论，做出判断开始排查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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