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锐的乌色剑尖,闪过一点寒光,倒映出狭长的漆黑凤眸。
“嗡”剑身震荡,发出清啸。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随后跟来的长生,更是紧张到喉结滚了几滚,下颌流下了冷汗。
在众人热烈的期待中,溟一动了。
要开打了!
他抬手,冷玉脂般修长的指尖,按在了剑尖上,乌色撩染了眉眼。
他脸上没有表情,玄色袍摆掠起又落下,一身气势不输清河,哪里像是自废了金丹的普通人。
啊啊啊,一指点飞剑,绝了!
这剑修招式,何等的清艳孤绝!!!
然,下一刻——
清河忽的轻笑:“当初你离开宗门太匆忙,这乌金我本是想还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诶?
竟然是归还飞剑,这么友好的吗?
众人齐齐嘘了一声,顿觉没意思。
正主跟替身之间,不打个你死我活,那有什么看头?
清河没管旁人,他手腕一翻,乌金飞剑在他手里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掉转方向,手握剑柄对着溟一,而剑尖正对他自个的胸膛。
胸门大开,利刃还对着心脏,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似将清河的大度和善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此一个动作,当着众人的面,清河就站在了道德巅峰,无论溟一会如何反应,都是落了下乘。
然,溟一无动于衷:“我的本命玉牌。”
他感觉到了,本命玉牌的气息就在清河的芥子手镯里。
清河似才反应过来:“对,我差点忘了,你的本命玉牌师尊特意给了我,让我进秘境还给你。”
他摸出本命玉牌,于是一手飞剑,一手本命玉牌,作势都要给溟一。
“慢着。”关键之时,宣乌开口阻拦,“本命玉牌留存宗门一日,你便是宗门一份子,此次神剑冢秘境提前开启,剑宗上下修为适宜的,全部都要进去寻找神剑。”
溟一想都不想:“我拒绝。”
他接过本命玉牌,将乌金飞剑推拒了回去。
清河一愣,乌金这种天材地宝,在整个修真界也算稀有,怎么溟一看都不看一眼?
这和他所预想的不一样啊,原本以为溟一会看在乌金的份上,怎么也会同意进入秘境,然他竟是这般无动于衷。
“咔”溟一捏碎玉佩,一丝神魂归位,连最后的把柄他也不受剑宗钳制。
清河皱眉:“你不进神剑冢秘境?”
溟一凤眸微抬:“我何时说不去了?”
清河眸光闪动:“此次神剑冢秘境,我们对那把神剑势在必得。”
溟一懒懒看他一眼:“不巧,我家小乖也想见识一下神剑。”
听闻这话,清河愣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溟一是要公然跟他、跟整个剑宗争抢神剑了?可是溟一不是自废金丹,形同废人么?
溟一懒得再跟宣乌师徒掰扯,他跟剑宗彻底断了因果,丝毫没有瓜葛。
神剑冢秘境去还是要去的,不过却不是以剑宗弟子的身份进去,他又没给别人做嫁衣的喜好。
那神剑,小乖挺感兴趣,所以走一遭当游玩也无妨。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小乖,却见她正正低头看着另一只团子。
小濛濛跟弦月,一个抱着高高在上,一个只拽着点父亲的袍摆。
一高一低,两只的视线对上了。
两双几乎一模的圆乎乎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对视了多久,更不知两只心里在想些什么。
团子眨了眨眼睛,长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
弦月也眨眼,她的眼睫毛没团子那么浓黑,可也很纤长。
团子顿了顿,习惯的从坠着的兔子公仔肚子里掏出一粒牛肉干。
她塞嘴里,看着弦月两腮鼓鼓地啃起来。
这是父父专门给她做的零嘴,兔子叔叔的空间里都放了好多好多了。
牛肉粒干香干香的,泛着丝丝灵厨净化过的清纯灵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肉香,软硬适中,很方便解团子嘴馋的小毛病。
弦月呆了呆,不自觉咂吧了两下嘴,嘴里寡淡无味。
自从迈入修炼一途,父亲便只允许她食用辟谷丹,任何五谷杂粮都不能吃了。
可小孩子哪里有不嘴馋的,弦月望着小濛濛,忽的就委屈巴巴地扁起了小嘴。
她眼羡地看了眼溟一,顿觉别人的父亲哪哪都好,遂慢慢松开清河的袍摆,
“咔吧咔吧”小奶团嚼碎牛肉粒吞肚子里,小手一摸又掏出灵果汁味的甜甜酸奶棒棒糖,小舌头美滋滋舔着。
弦月:“……”
总觉得,好像被欺负了。
溟一注意力全在自家奶团身上,他揉揉小呆毛:“小乖该进秘境了。”
小濛濛回神,乖乖应了声:“父父出发!我们去寻找神剑宝藏!”
秘境,对奶团子来说,就跟去探险挖宝藏一样好玩。
也只有溟一才最是纵容:“好,挖神剑宝藏。”
话罢,溟一察觉到一股视线,他长眉一挑,微微转头正正就对上弦月看过来的视线。
弦月没有避开,直直跟溟一对视。
此时,进入秘境的时辰到了,清河带领剑宗三百余众,率先第一批进入。
他往前走了几步,总觉身边哪里不对。
待回头,才发现自己女儿弦月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溟一。
清河眸光微冷:“弦月,进秘境了。”
说着,他朝弦月伸出了手。
然而,弦月并未向往常那样,乖乖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同行。
小弦月紧了紧手里的小短剑,沉默地点了点头,闷闷的从清河身边走过去了。
清河:“……”
溟一就站在不远处,清河顿觉脸上挂不住。
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知道弦月这个万中无一的剑灵之体,是他清河的女儿。
可刚才,她没有回应自己不说,还就那么走过去了。
清河尴尬地收回手,他深深地看了眼溟一。
小奶团也看着,她跟父父嘀咕:“父父,她好可怜哦,她的爹爹都没给她准备小零食呢。”
嗨呀,濛濛的父父真好!
有了比较,小奶团瞬间就觉得父父更好啦!
胸腔之中感情激荡不休,她扭身小胳膊圈住父父脖子,噘起湿漉漉的小嘴,吧唧一口,给了父父一个爱的小亲亲。
小濛濛:“父父是濛濛最喜欢的人啦!”
溟一实在绷不住了,眼尾上挑,那双漆黑眼瞳里像是有一场盛大的暖春绽放,上翘的嘴角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他低头,用同样的小亲亲,回应怀里奶团的情感:“小乖也是父父最喜欢的小宝贝。”
父女两人,就非常的腻歪!
清河眉头皱地更深了,表情甚是不赞同。
大庭广众,便是自己的女儿,这样亲来亲去的成何体统?!
清河正想呵斥,但下一瞬,就看到弦月羡慕到发红的眼睛。
她抱着小短剑,站在那里,身形矮矮的单薄小只,就很弱小可怜又无助。
清河:“……”
注意到父亲看过来,弦月轻哼一声别开头,径直排队跟着进了秘境。
父亲,那都是别人家的。
——
半个时辰后,溟一带着小奶团进了秘境。
原本,父女两人手牵手同时踏进秘境入口,片刻后脚落地面再睁眼,身边竟是空无一人!
溟一看着空落落的手,表情倏地难看。
而在秘境另一边的小奶团,也把自己的小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咦,牵着濛濛的父父哪去了?
她站在原地左张右望,放眼望去,视野之内全是猩红到冒热气的土地,四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咕噜咕噜冒着灼热的岩浆。
时不时,岩浆水洼下,哗啦游过一群只有阴影的怪物。
小奶团满脸茫然:“父父?”
周围空旷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奶团子拔高音量又喊了声:“父父,你在哪呀?濛濛看不到你。”
仍旧没人回答,系统冒头道:“崽儿,你和你爸走散了,他不在这。”
毛兔子调出地图扫描器,正想把整个秘境扫描出来,顺便在反派大佬的位置打个标记,方便团子去找人。
然,扫描器滴滴两声,瞬间冒烟自爆了。
兔子吓了一跳,连忙夹起尾巴小心翼翼道:“崽儿,这里磁场异常,叔叔给你搞不出地图来。”
它很内疚,连扫描个地图这么点小事都帮不了崽儿,自己简直太没用了。
毛兔子陷入深沉的丧气中,团子没在意。
她摆手说:“兔子叔叔没关系哦,本命说它能帮濛濛找到父父。”
说着,她扬手就召唤出本命,巨大的大叶子翠色如碧玉,遮挡在奶团子头上,投落下清凉的阴影。
叶片上,神秘的暗纹流转,映射出点滴芒光。
本命漂起来,团子手脚并用嘿咻嘿咻爬上去。
她在本命上双腿岔开地坐好,小手一拍本命,举起粉拳头奶喝一声:“本命,找父父出发!”
对于找父父这件事,奶团子简直太有经验了。
以往,她还会心慌无措,现在就非常淡定。
濛濛找不到父父的话,父父自己也会来找濛濛哒!
本命像翠色的漂亮水母,载着小奶团悠悠升空,然后旋转两圈选定个方向后,慢悠悠地飘荡起来。
团子趴本命上往下看,她刚才在的地方原来是一片火山群,往前不远则是无数刀剑组成的“森林”。
那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刀剑森林,只见各种模样的刀剑,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残缺或完整,或矗立或斜躺,齐齐叠累在一块,形成广袤的一片森林。
更有无数的长剑重叠着,形成高大巍峨的剑山。
奶团子惊叹地张大小嘴巴:“哇,好多剑剑,好高的剑剑山。”
她更兴奋了,神剑冢秘境肯定有大宝藏,简直太好玩啦!
一双小短腿颤巍巍支撑着站起来,她双手举在嘴巴边,很大声的喊:“神剑冢,濛濛来寻宝藏了哦。”
软糯糯的小奶音,扩散出去,没有形成回音,转瞬就消失了。
父父不在,小奶团一只也能玩得高兴,她在本命上一边看景致一边哼唱自己改编的歌曲。
小濛濛:“有一只濛濛,她有一个父父,今天要来挖宝藏啦,有一只濛濛,她有一个父父……”
不成调的曲子,充满了可可爱爱的童趣,在剑冢里来回飘荡,竟是没引来任何危险。
另一边的溟一,处境却和小奶团天差地别。落地踏出的第一步,溟一就落入了暴动的剑群里。
无数力量狂暴无主的飞剑,在一生出器灵的软剑带领下,组成了万剑莲花阵,毫不客气的对溟一这个入侵者进行围杀。
溟一冷哼,手上乌光闪烁:“不想被剿灭灵识的,就给我让开。”
他忙着去找小乖,没时间陪这些破铜烂铁浪费时间。
万剑莲花阵陡然凶悍起来,落地的每一朵莲花,都是无数细小的剑芒组成。
此时,无数剑芒莲花直冲溟一脑袋袭杀过来。
“轰”杀戮匕首迎上去,它宛若游龙,在这群监破铜烂铁面前摧枯拉朽的就是一通硬砍。
“噼里啪啦”无数刀剑掉落,像是一场剑雨,密密麻麻往下掉。
溟一面无表情,他直接将战场留给杀戮,自行浮空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然,他还没飞出去五丈远,迎面就撞上了带着剑宗人马的清河,
彼时,清河跟魔宗的人起了冲突,另外其门派的人在旁当渔翁,企图捡便宜。
溟一身形不停,一个拐角就要绕过众人。
“咻”的一声,一道黑光蹿过来。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在溟一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率先伸手,接住了那黑光。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像是一把——钥匙?!
清河大喊:“溟一,把开启神剑匣的钥匙给我。”
另一方的魔修也在喊:“清河的替身,把钥匙给我们,我们现在就能帮你宰了这虚伪的小子。”
其他门派的人,见此情形,不自觉朝溟一围拢过来。
清河心头焦急,可脸上气定神闲。
他一挽剑花道:“溟一,你想清楚了,现在把钥匙给我,我能替师尊再将你收回门下,你仍旧是我剑宗的一份子,谁若动你,都大不过咱们剑宗去。”
这话里的意思,溟一听懂了。
在场一众各方门派,全都是上下两州有头有脸的大门派,大家对放置神剑匣的钥匙全都存了抢夺之心。
唯有溟一,他当下无门无派,完全就是一介散修,没有靠山没有师尊,根本就不足为惧。
他想要活命,就必须听清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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