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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本就安静,程习之也算是一字不落地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进去,不过他面上也没表露出什么,只是握着方向盘的那双大手紧了又紧,手背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跳着,代表着它的主人正在拼命压制什么。
其实陶乐乐对于这样的康衍炜已经很习惯了,她住院的那半个月,这样的话他几乎每天都会和自己说几遍。
她想,如果不是她的心智那么成熟,又如果她之前没有经历过一些事,她肯定会喜欢上这样健康阳光的康衍炜的,毕竟这时代他这类型的男人也算是男朋友中的经典代表了。
只是,这世上又哪里会有什么如果啊!
挂完电话没多久以后,男人点燃了根烟,然后才启动了引擎,路上,照旧的很安静。
还有两个街道就到学校的时候,男人忽然沉沉地开嗓道,“听说前段时间你病了?”
“啊……”陶乐乐正在神游太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半天后才回神道,“嗯。”
“严重吗?”
“还好吧。”她笑笑,客气又疏离,跟刚才对康衍炜完全是俩个状态,“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男人侧目看了她一眼,湛黑的眸中有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跟康衍炜在一起了?”
“……”陶乐乐点点头,实话实说,“有那个打算。”
男人挑挑眉,“不怕他的母亲?”
陶乐乐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程习之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平静地开着车,没几分钟的功夫就到这校门口了,可男人没有解开中控,陶乐乐也走不了。
她就那样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半天后男人才又说,“胃不好就少吃凉的东西,天气凉了多喝点粥!”
陶乐乐,……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她是因为胃不舒服住院的,不过她也不想问,虽然这一句关心的话是她曾经很渴求的。
回到宿舍以后,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似的丢下手里的包就仰面躺在了下铺床上,蒋倩南不在,据说是今天段家有家宴,她作为养女也要出席。
如果她没听错蒋倩南的意思的话,段父和段母有意在这次家宴上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她,蒋倩南也没有拒绝,毕竟在她看来,她和傅景洪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游戏而已,谁他么认真谁就完了。
陶乐乐就像躺尸似的在那躺了好半天以后才决定先去洗个澡,然后再翻译文案,坐在车里那么久,身上也染了烟味,从那晚开始,她就告诉自己了,要戒掉这个味道,也要忘记这个味道。
等她洗好澡吹好头发已经是快要两个小时的事了,没办法,谁让蒋倩南懒的自己脱下来的衣服都不想洗,她只好帮她代劳了。
肚子有些饿,她正想找点什么零食填肚子,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是快递员小贾。
她接起来,是一个粗粗的男声,对方告诉她是蒋倩南让他打这个电话的,说她现在不在学校,没办法取快递,请她帮忙代劳。
陶乐乐真是无语,但也只好再穿戴整齐地去了校门口。
是一个不大的包装盒,像是给人准备的礼物之类的,陶乐乐取完快递正准备转身回学校,却发现程习之的那辆豪车还是那样停在那里。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车牌,确定是他的车没错,她心头一跳,两个多小时了,难道他就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吗?
莫名地她就想起了他手臂上的伤,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啊,那为什么他不走呢?
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穿过马路走过去了,她轻轻地敲了几下车窗,里面的人毫无反应,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心想他不会难受得昏迷过去了吧。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有些急了,开始喊他的名字,“程习之!程习之!程习之!”
这回才终于有了点反应,男人徐徐降下车窗,一股浓郁的烟味顿时扑面而来,陶乐乐被呛得捏起了俏挺的小鼻子,“你怎么还没走?”
她刚刚洗过澡,小脸蛋红扑扑的,头发也看起来格外地顺滑,精致的五官在微微发暗的夜里看人更让人心动,“怎么出来了?”
陶乐乐轻咳着冲他扬扬手里的包装盒,“我来帮南南取快递!”她说着,杏眸落在了男人略显苍白的俊脸上,“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么不让邹昊来接你?”
……
良久以后男人才轻轻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夜里凉,你回去吧。”
他是这样说的,可陶乐乐却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太舒服,他的唇抿得那样紧,好似在强克制什么似的。
“程习之!”她咬唇躬起身板看着车里的他,“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给邹昊?”
女孩这么一弯身,她身上清甜的香气随即入鼻,握着方向盘的大掌指关节泛白,面色也忽然变得很难看,几乎是低吼着出来的,“我让你回去你听不懂么?不是说的什么死生不复相见吗?现在这是干嘛?勾引我?还是想装圣母给我看?”
陶乐乐,……
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毒舌和无情了,可陶乐乐却还是觉得自己矫情地被伤到了,眼圈也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挺直脊背看他一眼,那一眼里,有无穷无尽的悔意,可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地转身小跑着进了学校的大门。
一直到她单薄的小身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男人才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自己,他疲累地将自己靠在椅背上,一贯深邃的眉眼此刻更显幽深了。
他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燃,莫名地就觉得抽烟很乏味,视线落在受伤的右臂上,忽然地他就低低地笑了声,那笑里,怎么听都有种苍凉的味道。
傅景洪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这种许久都没再出现的面如死灰的情景,他站在车外,看着对面京都外国语大学的标志,懊恼地在原地拽着头发跺了下脚才拉开车门坐向了副驾驶座。
“习之!”他无奈地叹息,“是不是很难受?”
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程习之神智还不是那么清晰,他转眸看了一眼一脸关心他的傅景洪朝他无力地笑了笑。
“习之!”往往这时候,傅景洪也觉得自己很没用,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那么难受,他却一点半点的忙也帮不上。
“没事!”程习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等下你来开车吧。”
傅景洪点点头,也有些不解,“不是说出来接力维的吗?怎么会来这里?”
程习之,“她好像和力维偶遇上了。”
傅景洪气得抬脚踹了一下车门,“怎么这么巧!”
程力维就这么离家出走一回,竟然都能碰上,这缘份也是没谁了!
末了他又看向脸色已经有所缓和的程习之,“你之前不是说保存了福利吗?用不用我下车?”
程习之冲他摇摇头,“那已经没用了。”
事实上,那些照片他也准备删掉的,可是每次动手的时候就是舍不得。
“河文意这个害人精!”傅景洪忍不住地就想骂,“睡得好好的干嘛要起来呢!真是个祸水。”
程习之这回却没把他的牢骚听在耳里,他把玩着精巧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火焰,唇角泛着一抹自嘲的笑,“景洪,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傅景洪,……
大哥,你终于承认这个问题了呀!
作了这么多天,可不是也得反省反省自己了嘛!不然就以现在他这状态,不疯也快成魔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可是没有说出来,他一脸同情地看他,“那你准备打算怎么做?要我说,不如直接给河文意那祸水点赔偿算了!陶妹妹多好啊!”
“呵呵呵……”程习之低头讽刺地笑了几声,眼角眉梢处的倦意那么明显,“事情要是真的那么好解决,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还在权衡!”
傅景洪,……
是啊!谁能想到好好的半路会杀出来一个陶妹妹啊!
这都他么的是孽缘好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拖着自己和河文意过一辈子?习之,”傅景洪语重心长地向他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真的,你以前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难道你没发觉你对陶妹妹其实不单单只是身体上的欲望了吗?人活一世,该快活就得快活,这么多年,你钱也没少花,刘素芬那里你也没少替她尽孝道,可以说你该负的责任都已经负了,现在不如让自己活得痛快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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