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咙上下滚了滚,声线有些沙哑,“明天我们一起去把俏俏接回来。”
“叔也要去?”陶乐乐瞠大了杏眸,看他眼睛里红血丝那么严重,就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我看你最近都挺忙的样子,如果明天你没事,就在家休息一下,我保证我会把俏俏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男人很短促地笑了下,“就这样说好了,走吧,去睡觉吧。”
“……”陶乐乐跟着他站起来,想说去厨房里给他冲杯柠檬水过来,男人却拉着她的手迈向了楼梯,她眨巴着眼睛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公司的事情是不是很难搞?嗯,我是说想,如果是有关法语方面的,我可以帮忙的。”
说完小脸又红了起来,语气里有一丝难以遮掩的落寞,“应该是有关法语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叔公司里那么多人,一定会有比我法语还要好的。”
男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容里有自己都不自觉的宠溺,“想替我分担工作上的事?”
陶乐乐杏眸一亮,“可以吗?”
“嗯。”男人歪头故作思考状,“等你毕业再说吧,听说你成绩很好?”
“一直第一算不算很好?”明显有些傲娇的样子。
“呵呵呵……”男人低低地笑了两声,一直紧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陶乐乐在他身边几个月,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舒心的笑,不由得看痴了起来。
他不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三十岁,眼角开始有了细细的纹路,看在陶乐乐的眼里,那些细纹都是岁月的恩赐,为他平添了很多男人魅力。
而每每她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她明白,那样的感觉是那些年轻男子没办法给她的,成熟男人的魅力都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浸入人的心田的。
她看过他对俏俏的宠爱,也看到过他对力维的呵护,也见过他处理公事时的那种从容淡定,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不过就是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究竟是怎样定义她这个妻子的?
已经很晚了,俩个都有些困意了,就那样相拥而眠躺在一起的时候,陶乐乐忽然觉得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这一觉,俩个人睡得都有些沉,但却因为有心事,都早早地醒了过来。
王姨一听说他们要去云乡接程俏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回厨房里准备一堆水果和吃的。
临出发前,程习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号码,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陶乐乐看他似乎很烦躁,随口问了句,“是公司打来的吗?”
“嗯。”程习之淡淡地应了声。
陶乐乐还正想说什么,电话又打了过来,程习之对着屏幕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车厢里很安静,对方的声音又有些大,陶乐乐也听到了,“程习之,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不给我解决了,我绝对跟你没完,别以为你现在是程氏的掌舵人我就怕你了,你是靠什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你心里有数,别逼我将那些丑事都说出来!”
对方实在是太嚣张,别说程习之,就连陶乐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男人的大手放在方向盘上,面上一贯的清冷,直到那个男人不再说话,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听不到丝毫的温度,“我自以为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储物格里。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压抑,陶乐乐舔舔干涩的唇瓣,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程氏她是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的,而且听那人的意思应该还跟他很熟,商场上能这么年轻就做到程习之这个位置的确实少之又少,虽说有些事跟出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一个人的后天努力还是很重要的。
程习之绝对是这两者完美的结合体,商场上的那些她不懂,之前在陶家时,倒是听陶国安提过几句,说程习之冷漠狠厉,当初被程家定为继承人也是有黑幕的,不过是成王败寇,他现在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自然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了。
但明显,刚才那个人是知道一点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嚣张。
她自兀捉摸着这些事,完全没留意到男人的眼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身上,“想什么呢?”
“嗯?”她回神,莞尔笑笑,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啄磨他的事,“我在想,俏俏现在怎么样了?刚刚给她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我有点担心她。”
男人默了几秒,半降下了车窗,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薄唇,姿态优雅又惑人,“听到刚才那个人说话了?”
“……”他都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陶乐乐也不好再撒谎了,小脑袋点了点,“听到了。”
男人挑眉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好奇吗?”
陶乐乐点点头,半晌又摇摇头,好半天才组词好语言,“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但我想刚才那个人说话嚣张成那样,肯定是惹下了大麻烦。”
“所以,你信他说的那些?”
“我怎么会信他?”陶乐乐瞠大杏眸看他,仿佛是想要向他证明一些什么似的,语气很急促,“就单单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做错事的那一方,都惹下大麻烦还能那么嚣张的人,肯定好不到那里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吵架的时候声音越大的那一方,就是越没理的一方。”
“呵。”程习之低低地笑了声,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紧了一下,戏谑般道,“太太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陶乐乐目光坚定地冲他点点头,“而且我也知道,叔一定不是坏人。”
男人玩味似的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哑,“太太就这么相信我?”
“就这么相信,如果连叔都是坏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好人了。”
从他十年前愿意帮她和外婆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没有人知道当她被一群医生和护士逼得走头无路崩溃绝望时,他如天神般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心里有多激动!
那一刻她就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灵,真的存在上帝,那他就一定是神灵也是上帝!
她也相信,既然他都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倾囊相助,那对其他人肯定也错不了。
只是说出口了,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这段婚姻里,她最不想让他知道也最想让他知道的就是她就是十年前那个受过他帮助的小女孩,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怪异,陶乐乐顿了顿,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试图转移了话题,“叔,我好担心俏俏啊,她昨晚哭得那么伤心,又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男人岂能看不出来她是有意在转移话题,不过他还是很配合了,“那边有人看着她。”
“有人看着她?”陶乐乐杏眸流转,唇角泛起有情况的笑意,“是邹昊吗?他赶过去了?”
程习之瞥她一眼,“是我的人。”
“哦!”眸里的光彩很快散去,陶乐乐恹恹地将自己埋在座椅里,“我还以为邹昊赶过去了。”
男人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看太太这样子,是真的很想让俏俏和他在一起啊?”
“……”陶乐乐扭脸看向窗外,实话实说,“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他们俩个挺配的,也想不通,俏俏那么喜欢他,难道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末了,又听她落寞的声音响起,“不喜欢也正常吧,只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替俏俏难过,爱情向来不由人,俏俏爱得深,受的痛注定要久一些了。”
……
久久以后,男人磁性的声音才响起来,有风灌在车厢里,将他的声音吹得很散,“爱得深有什么用?很多事都是讲究先来后到的。”
陶乐乐分辨不出男神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只单单地就邹昊和程俏俏的事来说的,但潜意识里,她想到他这句话归置到程俏俏和邹昊身上。
她调整了下坐姿,单手托着下巴,“我可以把叔的意思理解成为邹昊其实是喜欢俏俏的吗?”
程习之斜斜看她一眼,薄唇微微地抿了下,“你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著?”
“我有吗?”陶乐乐调皮地冲他吐吐舌,“我只是很心疼俏俏,一个人在英国,肯定很寂寞吧。”
“你看她的样子觉得她像是能把自己生活过得寂寞的人吗?”
“……”男神大人要不要这么直白!!!!
“叔,”她眨着眼睛向他撒娇,俏生生的小脸蛋格外醉人,声音软糯又甜腻,“你就告诉我呗,俏俏和邹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等下我见到俏俏,也好安慰她不是。”
“……”小太太真是越来越喜欢用撒娇这一招了,像是吃定他每次都会败在这一招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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