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然的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不知道这副表情，能否让此时的我看起来懵懂无辜一些。
幸好，他没有怀疑，直接将我搂入怀中，下巴抵在我头顶上。
“你上次不是问我，要怎么应对顾思思？”
“嗯。”我闷闷的应着，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却不能有任何表达。
他的声音有些冷：“一个顾思思，还值不得我放在眼里。只要她背后的支撑倒了，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你要对顾家动手，是么？”我小心翼翼的抬眸望着他。
他冷然一笑：“还有凌家。”
“可是……”公司不是刚刚才接了凌氏集团的单子么？
若是对凌家动手，那单子……
这些话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到了唇边，又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那感觉说不出的憋屈。
他是我最亲密的人，也是我将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对象。本应无话不谈，可事实上，却又有着太多的事情不能正面沟通。
就好比现在，其实我问出口，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在阻止，务必不能把庄宁对我的亲近表现出来。
他并没有深思太多，淡淡道：“可是什么？你觉得，凌家真的是有意跟咱们合作么？”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这才哂笑一声：“昨天顾思思与凌家谈了个大单，总额五千万，凌家只给了一百万的订金，不存在任何商业贷款，你说，他们想做什么？”
我踌躇片刻，才轻声道：“他们是要给公司下套？”
“可以说是下套，也可以说是扶持顾思思上位。”他嗤笑一声：“不过这种手段太嫩，不像凌奕雄的做法，想来应该是凌茵梦的手笔罢了。”
我诧异不已：“可凌奕雄会允许她这么胡来吗？”
能把生意做到这种地步的人都是老狐狸了，自然能看得清利害关系。凌茵梦的做法，说好听了是给沈子岑挖坑，但是如此手段，怕不是把自己埋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换做是我，既然与对方已经结下仇怨，那便宁愿永远不合作，也不会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啥事。
何况，帝国集团比凌氏集团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凌家拿什么和沈家斗？
沈子岑浅浅的笑，却是不吭声。可他眼睛里，却是闪烁着不屑一顾的神情。
很显然，他并没有把凌茵梦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所以，你打算直接无视她的单子？”我好奇的问。
他轻嗤一声：“一百万换五千万的事儿，傻子才会去做。”
“可是合同已经签下了，若是不予理会，恐怕会伤害到公司的名誉。”我有些担忧。
他却毫无顾忌，反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下一百万的订金吗？”
我摇摇头，他若不说便也罢了，他这么一说，我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沈子岑微眯着眼，凉声道：“因为这件事，她根本不敢让凌奕雄知道。而她手头的资金有限，不可能全部拿出来，以显示出生活的窘迫。那一百万，便是她所有能动的资金，或许后续还会追加，以让我们放心，但是就算再怎么追，数额也不可能大的。”
我灵光一闪，脱口道：“所以那份合同，签约者根本不是凌氏集团，而是凌茵梦个人？”
“没错。”他冷然一笑：“而且那块地皮，凌家根本没有买下来，如果动工，就是我们的责任。你说，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拿一块第三者的地皮来建造房屋，显然是很可笑的。不论换作谁，都不可能接下这样的单子。
凌茵梦与顾思思关系极好，不可能故意陷害她，唯一的可能，便是想沈氏出丑。
果然天真。
我无奈的笑了笑，终于明白凌奕雄为什么千方百计都要求胡立轩来辅助凌茵梦，就以她那性子，把凌氏集团败光那是迟早的事。
“好吧，不说了，都不是什么大事。”我拉着他的手：“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明早还要回公司呢。”
沈子岑顺着我站了起来，默然许久，忽地问道：“那顾家呢，你不打算问？”
“我能问什么？”我勉强笑笑：“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都是常事，既然入了这个圈，那都是迟早的问题。”
我转身搂着他的脖子，抿嘴一笑：“我知道，你肯定是最后夺得胜利的王者。”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顾家。”他深深的看着我，仿佛要从我眼底看出些什么：“那顾子雄呢，他毕竟是你爸，你也全然不在意吗？”
“如果我在意，你会放过他吗？”我眨了眨眼睛，心底有着小小的期盼。
尽管那么恨他，恨不得一辈子不必再见到那个男人，可归根到底，还是逃不过血浓于水的束缚。
很想说，你能不能只针对整个顾家，给他留一条后路。不指望他东山再起，至少在他老无所依的时候，还能有活下去的能力。
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
就算说出口，或许也是没用的。沈子岑的魄力决定，从来由不得任何人更改。
果不其然，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唯一的期盼被一点一点的湮灭，我犹在笑着，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那就是了，反正他从来也没对我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理会他那么多做什么？顺其自然吧。”
顾子雄的路，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干涉。
想来，他也不屑于被我干涉吧。毕竟他眼中的孩子，就只有顾思思兄妹三人。
重新在床上躺下，身边贴着的是熟悉的体温。沈子岑面对着天花板，低声道：“看在他给了你生命的份上，我不会逼死他。”
“嗯。”我轻轻应着，合上眼睛。
“但是同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给自己添麻烦。他能否承受，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只觉得喉头被什么哽着，不能再说更多。
看在我的份上，沈子岑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能再要求更多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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