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人的力道怎么能比得过男人，饶是他已经快马加鞭，整理好下楼的时候，隗芬芳已经一脸不悦的在那儿坐着了。
顾思思殷勤的在一旁端茶递水，看到我们下来，意味深长的一笑，“子岑和之之下来了。”
我忍不住眉头一动，诧异的看向她。
几年没见，这女人心机城府都上去了嘛。刚才还像只炸毛的鸡，这会儿摇身一变，成了温柔恭谨的小女人了？
还挺会装。
跟着沈子岑过去，我也笑了，礼貌的与隗芬芳打招呼：“伯母好。”
“嗯。”隗芬芳淡淡的应着，视线扫过我的脖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警告的看了沈子岑一眼，“子岑，你已经不小了，凡事要知晓轻重，别闹出什么笑话来，落人话柄。”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子岑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知道了。人都齐了，开饭吧。”
隗芬芳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吧。”
餐厅里，一桌子的菜已经摆上了。每个菜都用银盖子盖着，一眼看过去银光闪闪，特别的壮观。
隗芬芳率先坐下，脸色终于比刚才好了些，“都别傻站着了，都坐吧。”
我们这才依次坐了下来。
佣人立即上前，将保温的银盖一一撤去，又将所需的餐具一一摆放好。旁边有个佣人专门的装汤递菜，明明才四个人吃饭，排场却大得有些惊人。
其实在外头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试过这样被人伺候。就以咱们这儿最出名的那间六星级酒店而言，排场一点儿也不比沈家差。
可那是在外头，这却是在家里。
每天被当成皇帝一般的伺候着，难怪隗芬芳会觉得我卑微。
顾思思看起来已经习惯了，随手接过佣人递上去的筷子，笑眯眯道：“子岑，除了茵梦外，你还是第一次带别的女孩子回来呢。吃饭之前总该先介绍介绍吧？”
隗芬芳纹丝未动，也不去碰桌上的碗筷，却轻轻的点了点头：“思思这句话说得有理，虽然大家互相认识，但是身份有所改变，是该介绍。”
她知道我是顾子雄的私生女，自然也知道我和顾思思的关系，并不奇怪。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从中听到别样的意味。
沈子岑的神情依然淡淡的，朝我这边扬了扬下巴：“顾之之，我的妻子。”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我不知道？”顾思思到底还是没忍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隗芬芳淡淡的看她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顾思思顿时脸上一红，似乎想要解释，可碍于隗芬芳的威严，最终还是讪讪然的笑笑：“妈，我只是惊讶罢了。子岑的妻子明明是茵梦，怎么我才出国几个月，就换成之之了？”
“你既然在国外，不知道也正常得很。”隗芬芳对她的态度并没有特别热情或亲密，反倒叫我悄然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对顾思思在这个家的身份更为疑惑。
顾思思总算不敢再质疑，转过头勉强的对我笑笑，语气里带着压抑的不满：“想不到，若干年后，我们还是成为了一家人。”
“此话怎讲？”我是真的不懂。
在多年以前，她就曾经撂下狠话，这辈子绝不会认我这个姐姐，更不会承认与我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会儿怎么又拿一家人来说事儿？
她大概也想起了过往的那些话，神情有些难堪，却是不肯再说。
沈子岑解释道：“我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下来一同用餐。她是我嫂子。”
“嫂……”费了好大力气，我才把疑问换成了陈述句，强压震惊朝顾思思笑了笑：“嫂子。”
同父异母的妹妹成了我丈夫的哥哥的妻子，这关系——
只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我一下子接受不来。
顾思思大概也是如此，不想回应我，却又不得不回应我，笑容勉强的应了一声，便扯开话题，“妈，这鸭嘴鱼炖鹅的味道不错，您尝尝。”
“嗯。”隗芬芳淡淡的应了一声，余光掠过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正在我猜测她这表情是何意思的时候，沈子岑又道：“今天带你回来有些仓促，不过也是和妈妈商量过的。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既然入了这个门，你就是我沈家人了。之之，你该改口了。”
我有些发愣，没有婚礼，甚至连聘礼都没有，就要改口了吗？
我怎么觉得，连个改口的理由都没有？
不是嫌弃隗芬芳如何，更没资格嫌弃比我家好了千百倍的沈家，只是一直觉得婚姻大事是需要仪式感的。缺乏了这个重要的环节，好像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
看我愣在这儿许久不动，沈子岑在下头悄悄踢了我一下，提醒我主动一些。
当然，以他的性格，面上定然是平静无波的。
我瞬间回过神来，惴惴不安的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清茶，走到隗芬芳身边，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妈。”
再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我以为隗芬芳会趁机为难我，不想她却是直接把茶接了过去，又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来，“嗯，大吉大利，回去坐着吃饭吧。”
看样子，红包是早就备下了的，算是改口费吧。这倒叫我有些意外，也越发捉摸不透隗芬芳这个人。
或许，她不喜欢我是真的，可她疼爱沈子岑这个儿子，也是真的。毕竟，她尊重了沈子岑的选择。
如果我不是顾子雄的私生女，当初也不曾与叶耀华结过婚，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谢谢妈。”这一次再唤这个称呼，感觉总算好了些。
她点了点头，看着我回到座位上坐下，脸色比刚才松泛了些：“之之。”
“是。”我精神一震，抬起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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