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宛城溃败!
曹操遭逢了他事业上铭心刻骨的溃败。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曹操溃败至此,灰头土脸的逃窜,还是十八路诸侯讨董,他独自去追逐董卓,最后的结果荣阳兵败,老底穷尽。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洞悉力逆天的酒肆掌柜易小天…
自从结实了易小天,可以说无论是南征北战,还是耕种桑蚕,曹操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场大败才让他痛彻心扉。
“悔不听易兄的言语…”
逃出宛城地界的曹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头喃喃…
“父亲,前面再行五十里就到了许都地界,想来那里是安全的!”曹昂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现在的情形是,曹操意气风发,南征宛城的数万兵马仅仅剩下来不足千人。
大多数的部众都被冲散了,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集结,更有许多无辜的将士,就因为他曹操错误的行为马革裹尸,殒命宛城…
这…这仗打的!
一想到这里,曹操双拳握紧,眉头始终凝着,整个面颊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呼…长长的喘出口气。
总归在曹昂的部署下,他活下来了,二子曹丕,侄儿曹安民都活下来,就连典韦虽然受了不轻的伤,总归也是活下来了,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忽的,曹操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眼眸抬起,猛地望向曹昂。“昂儿,提出‘随时备上三匹马’的是你有间私塾的先生易小天?”
“回禀父亲,是…是先生。”曹昂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一句落地,紧接着,曹昂直接下马跪倒在地。“父亲,孩儿有罪…”
唔…有罪?
曹操微微一愣,这哪里是有罪,这是有功呀,若是这次曹昂没有带着三匹铁甲战马赶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昂儿?何罪之有呢?吾儿且莫要妄自菲薄!”曹操急忙也翻身下马,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势,一把扶起曹昂。
“回禀父亲…”曹昂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是一丝不苟。
“先生除了叮嘱,身边常备三匹铁甲马之外,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务必保证典韦将军的清醒,让他滴酒不沾,更要确保他的双戟留在身侧…”
曹昂的话一字一句的传入曹操的耳中。
咻…联想到,刚刚逃出升天的过程中,典韦起到了何等重要的地步!
一时间,曹操无比震惊于易小天惊人的洞悉力。
连带着,曹操觉得,昂儿做的很对呀!
哪怕众人误解,依旧确保三匹铁甲马就在身旁!哪怕拼着让父亲恼怒,也要确保典韦的武器在侧,滴酒不沾。
如果说,是易小天的洞悉力将这场变故提前部署了一番,做出了万全的准备,那曹昂的临场也该是满分!
这不做的挺对的嘛,何来的有罪呢?
一想到这里,曹操的眼眸一眯,眉宇间多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却在这时,曹昂的声音接踵传出。“先生料事如神,我依先生的嘱托行事,可偏偏…偏偏…”
曹昂的喉头一下子哽咽住了一般,整个人显得有些羞愧,有些难以启齿。
终于,他拱手跪拜。
“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留心宛城的军师贾诩贾文和…可是…”
“可是…酒宴上我却跟丢了他,若不是这样,我定然能提前发现他的阴谋,父亲也不会深陷险地,三军将士更不会无辜枉死,这…这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没有…没有办好先生的嘱咐。”
轰…轰隆隆!
曹昂的话犹如一道道惊雷,接连不断的在曹操的头顶劈落,曹操只感觉脑袋都快要被劈的秃顶了。
惭愧,羞愧,内疚,汗颜…总总的情绪,顷刻间在曹操的面颊上涌现,整的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曹昂做得不错了,他谨遵先生易小天的谆谆嘱咐。
已经最大程度的挽回了宛城一败的损失,反倒是他曹操,因为膨胀,因为嚣张,因为狂妄自大,因为飘飘然,将易兄的嘱咐完全的抛之脑后…这才酿成了大祸!
呼…
长长的喘出口气,曹操的内心中很不是滋味。
“昂儿别说了。”曹操又一次扶起曹昂,这个仁孝善良的孩子,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傻孩子呀…“昂儿,此番你让父亲刮目相看!”
曹操将手搭在曹昂的肩膀上,这一战,他真的见识到一个临危不乱,挽澜于既倒,英勇无畏的儿子…
当然,曹操更加意识到,易兄的话,要无比郑重其事的对待,当耳旁风的下场就是如今这般凄惨模样!
对了…
曹操忽的想起,似乎这边距离有间酒肆不远,只有区区二十多里吧?
一想到这儿,曹操急忙吩咐道。“全军在许都城南三十里处安营,先不要进城,更不要放消息回去,以免许都动乱!”
曹操做出了最正确的部署…
宛城距离许都城太近了,张绣会不会趁势强攻许都?
张绣来攻的消息会不会造成许都城内的动乱?
还有如今随时要准备与张绣战斗的形势下,残军的士气应该如何鼓舞?
这些都是问题!
而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曹操不敢擅作主张,他要独自赶去有间山庄,去向易兄讨教!
“你们就在城南三十里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曹操忍着胳膊处的疼痛,翻身上马,就打算疾驰而去…
典韦正想开口随行保护,却在这时…
“孟德,孟德…”
遥遥可见,尘土飞扬,夏侯渊率领着他的残部赶了过来。
看样子他的部众人数也不多,也就几百人,一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显然也是吃了败仗,被冲散了不少。
“妙才来了!”看到夏侯渊,曹操还有些激动。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谯沛武人跟他都有着过命交情…“没事儿就好,妙才没事儿就好!”
曹操嘴角扬起,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笑意。
却见夏侯渊拱手一拜,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孟德,于禁那混蛋,他…他造反了!他杀了我们青州兵的弟兄…还,还在舞阴县安营扎寨,深挖壕沟,俨然就是防备咱们!他…他这个无耻小人!”
夏侯渊口中的于禁,是曹操征讨宛城,另一支队伍的将军。
此时此刻的夏侯渊是真的急了…
宛城一战败了就败了,输得起,青州兵被张绣的骑兵也斩杀了不少,这都认了…
可偏偏,夏侯渊不能接受的是,于禁的部众竟然进攻他们青州兵。这还了得?夏侯渊琢磨着,一定是于禁看势头不对,要造反了…
唔…
曹操静静的等夏侯渊把话讲完,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分。
说实话,他是信任于禁的,于禁是他在兖州发现的人才,这些年南征北战,于禁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可是,俗话说的好,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如今这种情形,即便是他叛乱,投降了袁绍也罢,投降了张绣也罢,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可如何是好呢?
于禁是不是叛乱,曹操拿不定主意,如何应对于禁的判断,曹操更是一筹莫展!
罢了…且先赶往有间山庄,听听易兄的高见吧!
心念于此,曹操一言不发,只是猛地抽动马鞭,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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