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天跟吕玲绮说话的功夫,不远处,有庞大的车队驶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车队无有例外的均停在了酒肆的门前…
从车队款款走下的,竟然有几百号膀大腰圆的大汉。
“我去,不会真遇到山贼了吧?”易小天拍拍脑门,心头琢磨一句,再望向吕玲绮,心头喃喃道。“这丫头?乌鸦嘴嘛?”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
“易兄,易兄…”
嘹亮的声音从车队中传来,定睛细看,这不正是任兄嘛?
任兄,没错,就是瞒兄时常带着的那个小跟班儿,不苟言语,心里面却是十分通透的小老弟。
话说回来,他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打群架么?
“任兄?你这是?”易小天一脸的不解。
待得曹仁走到他身旁,易小天方才一副担忧模样的问道。“任兄,你带来这么些客人,我这酒肆可盛不下呀!”
“易兄?你想哪去了!”曹仁一缕胡须,拍拍易小天的肩膀,笑出声来。“这些可不是客人,都是我大哥阿瞒为先生寻来的匠人,不是要修建医署、水榭么?这不,匠人有了,石料也有了,只需要过得几个月,这酒肆旁,这十里桃林中就要多出一间医署,一座水榭楼台了。哈哈…”
讲到这里,曹仁大笑起来,似乎为易小天而高兴!
…原来是这样呀!
说实话,什么医署呀、水榭的,易小天其实没放在心上。
不过,显然他忽略了这位瞒兄的韭菜属性,他这是心甘情愿被他易小天一刀刀的割呀,这韭菜割的,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当然了,心里虽然觉得不厚道,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易小天也不客套,拱手道。
“任兄,那…那就有劳了!这医署、水榭可得修的大气一点呀!”
“易兄放心!大哥交代过,保管让易兄满意!”
曹仁拱手回了个礼…
曹操让曹仁亲自负责此事,可见对此事的看重。
曹仁心里面明白着呢,这差事必须做好,孟德对易兄可是越发的看中了!
咚咚咚…
打凿石块,堆积木墙,建造屋舍,连续不断的声响在这一方土地上回荡。
看着一个个匠人忙碌的样子,环视着有间酒肆附近这挥汗如雨的工程。
易小天心头一阵怅然。
酒肆、铁匠铺、医署、书斋还有十里桃林…一不小心,这有间山庄的雏形就快要出现咯!
……
……
黄河以南,荆南,长沙郡。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彻,一匹快马一刻不停歇的奔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面颊上有些疲惫,可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敢停歇片刻。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竹筒,竹筒中藏着一卷竹简,只是竹筒被糯米死死的封堵住,这是防止其中被雨水、潮气侵浊,南方湿气大,但凡重要的文献,比如天子的诏书,朝廷的文书,都需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封存运送…
只不过,天子的诏书、朝廷的文书已经许久没有送到过荆南了,如此密封的竹简,如此疾驰的信使,倒是几年来的头一次。
“得得…”
矫健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终于在长沙郡太守的衙署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一日,是初一,衙署门前不知为何围满了百姓。
他们没有拿着壮纸,显然不是来鸣冤告状的,他们中不少人缠着绷带,亦或是时时抹着膏药,倒更像是来这衙署治病的。
衙署治病?信使有点懵…心理琢磨着,这长沙郡的百姓很奇怪呀!
不过,倒是很特别,这些百姓井然有序,一个个均在衙署前排着队,显得十分的耐心。
信使翻身下马,虽然还是好奇,却依旧不忘自己的使命,急忙取下背着的竹筒,快步上前将竹筒交给衙署的侍卫…
“这是兖州牧曹操命我带来的,事关重大,请务必即刻呈报给张太守。”
信使连连嘱咐…
守门的侍卫互相看看,当下也不敢迟疑,急忙带着竹筒前去禀报。
这些时日,远到而来的信使不少,有冀州袁绍的,有淮南袁术的,有幽州公孙瓒的,他们无有例外,均是慕名而来请太守大人出山…
可似乎,结局都是一个样儿。
这些诸侯别看一个个威震九州,可放到请老爷出山这件事儿上,倒是有点癞蛤蟆爬香炉——碰一鼻子灰的味道…
看起来,这次的兖州牧曹操也不例外吧?
多半,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离开…
……
衙署内,大堂前。
一个两鬓斑白,四十余岁的中年医者正在给穷人诊脉。
长沙郡有个奇怪的规矩…
每逢初一、十五,长沙郡衙署大堂不问案件,而是由太守张仲景亲自开堂为穷苦百姓免费诊治。
当然,张仲景不会想到,这个规矩,简直是开创了医学界开堂坐诊的先河,流传了一千多年。
“是伤寒症状…”
此时此刻,张仲景面前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大伯。
张仲景细细的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老伯,抱歉了,伤寒证状我解不了。”
“唉…”老伯摇着头,双手紧紧的拉着张仲景。“张神医,你都解不了,那这天下定然没有人能解了!都怪这…怪这变幻不定的鬼天气,让我患了这不治之症…唉…”
老伯的情绪看起来很沮丧,可他话语间并没有一句埋怨太守张仲景的。
这很正常…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但凡是患上伤寒绝症,那几乎就判定了他的死刑,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对此,张仲景研究了几十年,也只是能治疗一些简单的伤寒症状,多年的行医生涯,已经让他的眼泪干涸…医者仁心,却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
“报,张太守,门外有一兖州来的信使,带来一封竹简,是兖州牧曹操千万嘱咐,要呈送给张太守的。”
一个侍卫款款走来,他早已解开了糯米的封存,取出了竹简。
他不识字,更是不知晓,这一封小小的竹简为何如此谨慎的封存?
“兖州牧?曹操?”张仲景缓缓抬眸,似乎一下子想到了最近寄来书信的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人…
他们这些诸侯?无外乎是看重自己的医术,想要让自己去军中治疗这极端天气下,越发严重的伤寒绝症罢了。
可是?别说这伤寒绝症根本无从根治…
他张仲景致力于行医济世、拯救黎民,对那军旅、庙堂、功名丝毫不热衷。
“看起来,多半又是征召我的书信吧?”张仲景接过竹简,口中下意识的说道,旋即缓缓展开…
出于礼节,他会看这些书信,可出于他的初心,他不会去什么兖州!
当竹简展开,并不抱有什么期望的张仲景猛然间看到了五个大字——《伤寒杂病论》。
…后面还有三个篆体小字——第一卷…
偏偏就是这几个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眼球…
《伤寒杂病论》?第一卷?难道是治愈伤寒症的医书?
这个想法莫名的生起,张仲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眸,一字一句的去看,去品这竹简上的内容。
平脉法,辩脉法,六气主客…
伤寒例,杂病例…这…这…
张仲景越看越是入迷,凭着他多年对伤寒症的研究以及高超的医术,他自然能领会这一卷《伤寒杂病论》中的内容绝不是胡言乱语,是…是真知灼见!
甚至其中提出的,很多病症,用很简单的方法,很普通的药材就能够一一解决…
呼…张仲景长长的呼出口气。
一时间,他对这本《伤寒杂病论》无比好奇,究竟是谁?能编纂出这一卷医书?又是谁?在对抗伤寒症的领域研究的这般深远?
等等…
这其中一条对应伤寒症状,不正是面前老伯的么?
张仲景眼眸徒然瞪大。
“老伯,你先不要沮丧…容我试着为你诊断一二!”
于是,一场理论联系实际的临床治疗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张仲景不知道,这本伤寒杂病论正是他自己的著作,只不过,距离他遍访天下,去研究,去尝试,去编纂成册,这中间相差了二十年!
因为易小天的缘故,《伤寒杂病论》提前问世,更是提前摆放在最合适之人的手中!
别说是张仲景,就是易小天都不会想到。
就是这样一本医书,挽救了大汉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古籍中记载的,那无比沉痛的寥寥数笔,建安十年,死于瘟疫者三之一二,死于伤寒症十之七八…
便是因为这一卷提前二十年问世的《伤寒杂病论》,天下七成的百姓,有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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