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寰风却丝毫不理会吉娜,只是将视线挪去维丽那边,见她正沉着一张脸望向自己,眸中光芒有些令他难以定义,烈寰风自认为这是维丽在做死前无谓的挣扎,心中凛冽一沉,视线冰冷,唇角却勾起,稍稍拔高嗓音,问道:“哦?朕的丽妃有话要说,来,让朕听听丽妃想说些什么。”
说罢,他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明显,如若不是因为此时情境如此紧张,如此惊险,这一立一跪的两个女人怕是已然被他这明媚笑颜颠覆了心魂。
一只手轻轻掐住藕粉色纱裙的裙摆,发间簪子明亮熠熠,维丽突然跨前几步,路途虽然很短,步伐却似是并不十分稳健,她小心翼翼挪动步伐,唯恐自己因为心神不稳而除了打糗,或者跌个跟头,照现在这架势,就算她真的跌个跟头,烈寰风怕也只会畅怀大笑一番,别说是前来扶她,就连吩咐其他人上前去扶,他或许也是不屑去做的。
“皇上,您是否忘记了,吉娜是从小便跟随在臣妾身侧的侍女,又是远路从吉殇国来的,皇上您总不能因为不满臣妾,而牵连一个什么都不知不晓的小宫女吧。”维丽说着便凑近烈寰风,她将芊芊玉手落在烈寰风腰间,那温润玉佩随着维丽手中动作而发出叮当响声。
“哈哈哈哈……”听罢维丽口中所言,烈寰风却并未表现出维丽预期的模样,他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几声,那声音自胸腔喷击而出,振聋发聩般,直震的维丽身形狠狠顿了一下,这才发现烈寰风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环住自己的手抽出撇在半空。
维持着这尴尬姿势,维丽一张脸窘迫般涨的发红,她不知适才烈寰风忽然哈哈大笑究竟是因为什么,更不知自己已然陷入一片危险之中,她自以为只要自己紧紧攥住吉殇国这张底牌,便再也不用惧怕烈寰风,和他红的几乎能直接杀死人的冷冽视线。
“朕原本还真只是吓吓吉娜这小妮子,刚才丽妃还真是提醒了朕,既然是这样……”烈寰风深深吸一口气,视线从吉娜处移到维丽一张暗自得意的面庞上,她似是赌定了他不会动吉娜,赌定了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和吉殇国为敌,目不转睛的看着维丽缓缓提动唇角,那抹嘲笑得意的笑意瞬间刺痛烈寰风一双猩红的眼,他猛一挥手,吼道:“既是这样,朕决定还是将吉娜拉出去砍了,明日正午斩首示众,先将她压入大牢。”
“烈寰风你疯了?难道你连吉殇国都不在乎了?吉娜是我的侍女,你怎么能说杀就杀!”维丽一脸惊讶神色,她瞪大一双水碧色的眸子,视线直直看向烈寰风,因为情绪激动,外加无比惊讶,她甚至一时之间忘了礼数,直接称呼了烈寰风的名字。
烈寰风眸中冰冷更盛,他转过身来一双视线直直看向维丽眼底,“吉殇国?朕当然在乎,只是朕要杀的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至于你,朕不能动,便只能让你一人在这后宫中孤独等死,这主意怎么样啊?”
维丽咬牙切齿,“你……你无耻!”说罢视线慌忙去看一侧吉娜,正见她泪水涟涟,一张脸早已吓得没了血色,“公主,救我……”她喃喃的说一句,一颗头重重的耷拉下去。
“你堂堂吉殇国公主,朕不敢随便动,可是吉娜不同,你既是不愿意承认给雪嫣下毒的事情,那么朕便只好拿吉娜出气了,只是有一件事情丽妃你要记住,”烈寰风轻轻拍下维丽肩头,冷脸继续说道:“你要永远记住,吉娜是被你害死的,杀掉她的凶手不是我,而是你,是你维丽!”
怒吼般的声音震彻整个丽鸾宫,烈寰风手中力气慢慢加大,他哼一声,歪头看向吉娜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把她给我拉下去打进大牢,明日正午斩首示众,至于你维丽,朕决定将你幽禁在这丽鸾宫,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若是雪嫣身子变差,你就永远也不要想踏出这里半步!”说罢,他昂首阔步甩袖离开。
吉娜被两个身高威猛的侍卫拖着向外走去,她一张脸上布满惊恐不安,全身颤抖,却还用尽全力将头扭向身后维丽所在的位置,不停大声哭喊着“公主救我,吉娜还不想死,不想死啊,公主……”
维丽无力的“咚——”的一声跌坐在一侧的座位上,她一双原本还张扬跋扈的水碧色张扬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毫无任何光彩,她无力的伸手去扶身旁椅子的扶手,心却绞痛难安,吉娜的哭喊求救声久久不散的萦绕在她耳畔。
她突然想起烈寰风刚才那句“维丽,你要记得,吉娜是因你而死,你是个侩子手”,她突然捧起桌子上的茶壶,胡乱掷在地上,茶壶“砰——”的一声碎成几半,滚烫的水从茶壶里溅出来,撒了一地。
“啊——”维丽用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大喊几声,几个小宫女均是站在殿门外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殿外宫女们被这阵势吓得膛目结舌,殿内维丽一颗心渐渐归于死寂。
她从未想过,吉娜竟会用生命帮她守住了一个秘密,而她堂堂吉殇国公主,陈国皇帝的丽妃娘娘,却无法保全自己一个婢女的性命,这种事情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可是此刻的维丽并不在意他人的嘲笑,她只觉自己心口痛的厉害,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伸出染满嫣红蔻丹的素手去抚抚胸口,却完全无法阻止那痛意无尽期的蔓延。
是她,是她害死了吉娜,她是个杀人凶手,而那个陈国说一不二的皇上,心中只有一个尹雪嫣,又如何肯撇下一点目光来看一看她?维丽嘴角一抹自嘲笑意,她苦笑着摇头,大滴大滴眼泪重重砸向地面,这一次她不止是输了,竟还输的这样惨。
那个叫做烈寰风的男人,怕是再也不会理她了吧?“活该,你真是活该啊,维丽!哈哈哈哈哈……活该!”维丽自嘲的哈哈大笑,声音阴冷刺耳,她轻抚心口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她恨,恨之入骨,然而她倾心所恨之人却并不是烈寰风,也不是独独夺取了烈寰风一人所爱的尹雪嫣,她恨得其实是她自己。
人生一切的恨,都来源于无尽的爱,恨贯肌骨,到头来却发现这些那些,前尘重重,不过捉影,不过捕风。渐渐心死。
秦越王朝。
墨离轩正自在案前翻看奏帖,他一头如瀑墨发肆意披散,面容轮廓雕刻版清晰分明,英挺剑眉下一双狭长双眸,眸光严肃,视线正紧紧盯着手中素纸奏帖,他欣长手指暗暗叩击案面,安静无比的寝殿里不断发出轻声的“扣扣……”声。
正看得认真,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墨离轩却似是丝毫不在意,他一双视线盯着那本素纸奏帖看了半晌,空气里渐渐飘出某种焦灼的味道,而那两个黑衣人竟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视线却并不是看向案前墨离轩,只是负手而立的默默低头,一双双眸眼直直盯向铺满高贵绒毯的地面。
“有她的消息了吗?”良久,烈寰风微微轻启薄唇,视线却始终不离那本素纸奏帖,他看似无意的问着,一侧并未拿着奏折的手却不知怎的默默有些颤抖。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迈了一步,拱手行礼后才肯开口,他黑布一直蒙着脸面,一双毫无色彩的眸子便让人看得越加清晰。
恭谨开口,“回皇上,小的已经探查到贵妃落脚处,正是陈国后宫,只不过……贵妃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黑衣蒙面人悄悄抬头瞧一眼墨离轩神色,复又匆忙垂首。
“只不过什么?还不快说!”催促一声,墨离轩某种有少许责备之意,他将奏帖缓缓放在案面上,转过身子来仔细打量这蒙着脸的黑衣人,“快说啊,你是存心想让朕着急是不是?!”
背脊冷汗浮起薄薄一层,黑衣人却不敢动,只是低头拱手匆忙回答:“贵妃她现在是陈国的皇贵妃,听说颇得圣宠,还诞下一个小皇子,陈国皇帝似乎是有将那小皇子册封为太子的意思。”
“什么?皇贵妃?”墨离轩终于忍无可忍的握拳砸向案面,“砰——”的一声巨响,惊得两个黑衣蒙面人抖了两下,殿外匆匆传来宫女问询声音。
“皇上,出什么事情了吗?”宫女的声音沙沙的,好听的很,墨离轩却哪里有兴趣去欣赏什么动听的声音,他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头,冲着殿门方向摆手道:“没事,你下去吧。”
“奴婢知道了,这就退下。”殿外宫女缓缓舒口气,她用手拍打下自己胸口,方才殿内传来巨大声响,那声音突如其来,吓了她一大跳,现今听到皇上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行了礼离开。
宫女走后,墨离轩却愣在原地良久,半晌,他一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慢慢恢复平静,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暗自嘲笑自己的紧张,她当初狠心离开自己,而他竟然还如此在意她。
在意到这些时日里不停派人出去寻找她的下落,在意到每日每夜都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受伤受苦,在意到一听到她是在陈国,他便怒火上窜,恨不得直接冲到陈国去将她从烈寰风手中抢回来。
他心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去投奔情敌?墨离轩苦笑一下,他无奈的摊摊手,如若不让尹雪嫣去投靠烈寰风,她或许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而烈寰风是那样爱她,自然会给她个皇贵妃身份,想到这里,墨离轩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
两个黑衣人听到来自墨离轩的笑声,纷纷抬头去看,正看到他一张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让二人脊背发凉,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陈国接回贵妃娘娘?现今我们已经查明了娘娘的住处,正是陈国漪澜宫,小的害怕时间拖得越久,娘娘在那里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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