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本宫狗拿耗子了。”羽菲摆摆手,抬步便往外走。
出蓝跟在羽菲身后,刚推开门,就看到齐相哲正往屋里走,看到他们就停下了脚步,恭敬地行礼。
“什么人,入城下马,不得再城中纵马!”守城的官兵远远见到两匹马飞驰而来,便提前下了城门,正要横刀拦截的时候你,羽菲一扯缰绳,踏墨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纵身一跃从那士兵头顶越过,直奔城中而去。
那士兵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冷汗岑岑而下,恍惚后回过神来正要呵斥,出蓝纵马从他身边奔过,卷起一阵寒风呼啸而去,一个黑影被飞速离去的马匹留下,同样留下的还有一句话,“武威公主归京!”
那士兵手忙脚乱的兜住砸在自己身上的黑影,定睛看去,果然是武威公主的腰牌,想起自己刚刚竟然想拦公主的坐骑,更是惴惴忐忑不已。
踏墨撒蹄狂奔的时候便如同一阵黑风,羽菲怕乱市伤人,便捡了人少的街巷走,一路直奔白渚府上。
出蓝的马不如羽菲好,路上还尚可勉力追赶,进了咸阳城后转了几个弯便跟不上了,虽然看不到羽菲的身影了,但知道羽菲要去何处,出蓝也不担忧,自择了去白渚府上最近的路,径直而去。
柳夫人肚子有了些反应后,就被送进了待产的屋子,虽然肚子时不时便痛一下,却一直没有要生的迹象,而且柳夫人坚持要见羽菲,那副模样,大有见不到羽菲,便不生产的意思,白渚给羽菲送了书信后,便派人在城门口和府门前一直守着,自己也寸步不离的留在柳夫人身边劝慰,毕竟没人知道奇诺究竟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但一向温顺的柳夫人这次异常坚定,面色虽然一日憔悴,眼中的光却分毫不减。
羽菲在看到白渚的府门后便勒马减速,到了大门前的时候,踏墨马还是不得不扬起前蹄停下脚步,踏墨扬起的马蹄还未落地,羽菲便已经翻身下马了,把缰绳扔到迎上来的小厮怀里,一甩披风便往里走。
从府里迎出来的两名小厮一名牵了踏墨跟在她身后,一名一手提着前襟一手往里引着羽菲,面上尽是谢天谢地的神色,“殿下可算回来了,大人和夫人都等着您呢,殿下随奴才往这边来吧,夫人马上便要生了。”
“恩。”羽菲冷着面容颔首,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羽菲从军,走路快且霸道,那名引路的小厮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羽菲看起来仍有些悠哉的步伐。
“大人,殿下来了。”一进了院子,羽菲身边的小厮便放开了嗓子叫了一声,羽菲也没理他,快步往屋子里走。
静的落针可闻的院子里忽然便嘈杂起来,一声又一声殿下来了一遍遍的回响,羽菲还没进屋门,白渚便从里面迎了出来,面色苍白,眼睛里有些细微的血丝,从来雍容淡雅视人间如游戏的白渚,竟是有了几分憔悴。
羽菲看到白猪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她几乎立刻就知道白渚脸上的憔悴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怕白渚不知道,怕屋子里面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于是她什么也没说,抬步继续往屋里走。
擦身而过的时候白渚伸手握住了羽菲的手,声音很轻很低,虚软无力,“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但料想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别让她,出事。”
“这不是本宫能决定的,”羽菲再一次顿下脚步,沙哑的声音平冷没有感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白渚怔怔的松开了羽菲的手臂,然后羽菲走了进去,留下白渚一个人目光呆滞的看着院子。
但是白渚什么都没有看,或者说什么也看不进双眼,他不明白,什么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又恍恍惚惚的想到,似乎,洛铭墨也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的,当时,他也不明白。
天上恍恍惚惚的下了雪,羽菲不知过了多久便出来了,然后产房里响起了柳夫人的痛呼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听得白渚面色一阵白过一阵,手中的折扇被捏断了,薄胎的茶盏也捏碎了好几个,血液顺着指缝断断续续的留下来,白渚恍若未觉,羽菲也好似看不到,顾自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假寐。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雪停了,屋子里响起细弱的哭声,白渚猛地站起来,却愣愣的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羽菲睁开双眼,眸光瞥向产房紧闭的门扉。
很快,雕花门被推开,提花锦缎被挑起,小丫鬟满面喜色的对着两人行礼,“恭喜大人,夫人顺利生……”
白渚只听到了两个字,顺利,然后被钉在地上的双脚恢复了自由,大步的迈开往产房里走去,小丫鬟惊慌失措的阻拦,被白渚一把推开,羽菲跟在白渚身后,伸手扯了小丫鬟一把,摆了摆手示意小丫鬟无妨,便也进了产房。
老天爷停了雪,却在腊月寒冬里落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不大,然而落地成冰,寒意刺骨,更胜霜雪。
白渚终于懂了那句何必当初,可是,他真的,真的不知道,今日如此。
羽菲抱着裹了几层薄被的孩子站在窗前,其实门窗都紧紧地关着,窗棂上封着提花刺绣的绢布,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外面的北风与寒凉,但是这并不妨碍靠近门窗的地方光线更加的明亮柔和,婴儿退去红斑的面庞变得柔嫩起来。
羽菲低着头看的认真,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站在产房门旁的白渚,只是轻启薄唇,嘶哑的声音带了些寒凉,“公主府里,始终给萨蛮留着一间屋子,本宫一日不死,公主府一日不倒,这屋子便一日在那。”
“言有尽而意无穷,当年亦如是。”白渚整个人被抽走了魂魄般倚靠在门旁,看着羽菲怀中的孩子,喃喃道,“你觉得,白如是,如何?”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羽菲颔首,“青山生柳,柳姿多仪,好名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呵呵。”白渚轻笑两声,满是自嘲。
柳夫人虽然生产顺利,但到底身子羸弱,积弊日久,没能挨过这道生死关,阎王殿前讨茶水去了,白渚连着三日都告假在家,不上早朝,倾国之事,都由羽菲一人扛着。
“大王,臣窃以为,此事不妥。”羽菲袖着双手站在朝殿中央,嘶哑的声音郎朗传开,在静寂的大殿上若有若无的传出回声。
“朝政之事皆有爱卿打理,寡人出巡犒赏边军体恤民情,有何不可?!”汉王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看着羽菲。
“大王乃是一国之主,社稷朝纲皆在陛下一人身上,臣等宗能分担一二,却不可替陛下决断所有事宜,况且每日奏章,早朝,哪一样不需要陛下主持,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三思。”羽菲微微仰着下颚直视汉王,这是一个有些不敬的姿态,但是羽菲此时不能让步。
“寡人可以命你监国,一切事务全权交付,你拿着寡人的腰牌与玉玺,便如同寡人。”汉王淡淡道。
“陛下,君权至上,臣不敢逾越,请陛下三思。”羽菲仍旧不肯让步。
“你与白渚分管腰牌玉玺,两者同用方可号令军部,如此还有什么不妥的?!”汉王愈发的不耐,一拍扶手,怒声喝道。
“陛下身系汉国安危,乃是千金之躯,出巡路上护卫难以周全,且衣食住行皆不能周全,若是陛下此行生病,遇刺,千金之躯受损,问责何人能弥补一二?”羽菲又道。
这一次汉王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衣食断不能短了。”
羽菲正要再劝,汉王便道,“出巡路遥,可将御马尽数调出,命司空三日之内将王撵改成马车,由御马拉车,王撵内陈设周全,坐着也舒适宽敞,出行便不成问题了,让司膳的厨子也全都跟着,如此吃的便也不会短了,至于护卫,东境大军戍边,寡人的侍卫装备精良,难道还怕几个刺客不成?”
“大王!”这次,不待羽菲再劝,地官便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拱着手恭下身子急忙道,“陛下三思啊,王撵纵然舒适,可太过庞大,非精钢铁木不可支撑,十匹马也未见得能拉动王撵改造的马车啊,更何况御马乃是极精贵的马匹,非黑豆香草不食,以御马拉车,还要带上粮草,司膳全部跟随陛下巡游,宫中一司空缺,与后宫管理也极为不妥啊。”
“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接二连三的有大臣站出来劝阻汉王,羽菲无力的闭上眼睛,听着大臣们苦口婆心,神色无奈的规劝声音,觉得这个汉国,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够了!”汉王面上怒容更胜,双目圆瞪的看着殿上的群臣。
“斗胆请陛下去臣公主之尊,罚臣无能之罪。”
“臣羽菲,恳乞骸骨,让位贤者。”
一言既出,风止云歇。
“羽菲,”汉王面色阴沉的盯着羽菲,这是他封了羽菲武威公主后,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直呼羽菲,“你好大的胆子。”
汉王的声音壁纸刚才低了许多,然而更像是隐藏在冰面下的湖水,暗潮涌动,本就寂静的大殿更加压抑,跪在地上的众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尽量放缓放柔。
白渚今天依然告假在家,所以殿上无人敢在此时插话,就是息事宁人的话,也不敢说。
“殿下何必呢,陛下不过想要巡视民情罢了,您又何必苦苦相逼?自古贤君明主,哪一个不是亲近民生社稷的?”娇柔的声音从汉王的王座后面传了出来,殿上跪着的众臣面面相觑,此时才知,竟有人藏在大王的座椅之后,还是个女人!
“爱妃,到寡人身边来。”
“后宫妇人,何以干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低沉柔缓,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味道,一道嘶哑凌厉,带着无上的威压质问。
“羽菲,你在同谁说话?!”汉王一瞪双眸,怒视羽菲。
“陛下息怒。”娇柔婉转的女声再次传来,一个窈窕玲珑的红色身影从王座之后转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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