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亲自出来了。”出蓝拍拍仲楚的肩,关怀说了一句,边去打量那一队车马。
“我们谎称是送亲的队伍,从城中一路吹打着出来的,好在箱子不多,这才没有露陷。”仲楚跟在出蓝身后说到,出蓝伸手扯了扯还绑在箱子和马车上的红绸,咧了咧嘴。
“亏你们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守城的没有盘问?”出蓝翻身下马,然后踏上马车,利落的扯断红绸,翻开箱子。
“陈师傅考虑的周全,编好了名字来历,都是却有其人的,我们刚和送亲的队伍分开,不会有问题的。守城的官兵要求开箱检查,不过女子的嫁妆不好打开,便只开了一箱。”仲楚仍旧坐在马上,对出蓝解释。
果然,出蓝打开的那只箱子里,便面的一层尽是皮毛布匹,于是挑了挑眉。
虽然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但检查东西是免不了的,出蓝让人挨个将箱子打开验过,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对羽菲汇报了一声,箱子里用作掩护的东西也都仍旧留在箱子里,毕竟,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呢。
一行人道别仲楚,便往北方继续前行了。
“地图拿来。”羽菲心中一动,伸手说到。
“是。”出蓝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从怀中将那份羊皮地图拿了出来,递到羽菲手中。
羽菲展开地图,抿起唇角沉吟,手指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缓缓游移,最后停在他们正在休息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先生?”出蓝心中一沉,知觉恐是出了问题。
“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动身,换路。”羽菲垂眸将地图卷起来,沉声道。
“可是泽漆那边出了问题?!”出蓝紧紧蹙起眉头,接过地图重新放入怀中,忧心问道,“那仲楚……”
“此是与未必陈铁匠有关,不过保险起见罢了。”羽菲道,“旁人可能无碍,但本宫,可就未必了。”
“先生说的是,是属下疏忽了,忘记先生毕竟身份特殊。”出蓝正色,心中十分悔恨自己未能考虑周全。
“无妨。”羽菲摆摆手,示意出蓝自去歇息。
一个时辰后出蓝招呼众人拔营上路,临走时留了个心眼,叫一个善于隐匿的士兵藏在周围,天亮之后再去追赶他们。
而羽菲与众人走了两三里路后,兵分两路,出蓝同羽菲自行一路,带着铁器的众人另行一路,两天之后再汇合。
出蓝一路处处志之,正午时分,留在最初歇脚处的那名士兵追上了他,果然,他们走后不久,天色未明之际,离他们最近的那座小镇上来了官兵视察。
他们歇脚之处乃是最不起眼的一片林子,可那队官兵将那片林子里里外外翻了几遍才离开,十分有目的性的在寻找什么东西,好在他只有一人,目标小,便于隐藏,若是他们的大部队,那是万万藏不住的。
“先生。”出蓝转头看向羽菲,面色阴沉狠戾。
“恐怕就是白渚的局,不必理他。”羽菲摇摇头,没有再做部署。
“在林中搜查的官兵是什么样的,可看得清楚来历?”出蓝回头,问跑在他们身后半个马身的人。
“瞧着不像是那样的小镇该有的守军,身上的铠甲与手中的宝剑都不是军中寻常凑数的东西,颇有些精细。”那人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后,才肯定说到。
“先生就不怀疑陈铁匠等人?”出蓝沉默了一瞬,蹙起眉头,还是觉得应当警惕。
“他不敢。”羽菲摇摇头,“那处产业乃是胡三娘置办下的,比起官府,江湖中人的手段才叫人防不胜防,而且陈铁匠既然认识含珠壁,那就不是等闲之人,而且这些人既然不是小镇中的守军,那么便是旁的地方调派来的,凭陈铁匠那般的,哪里有这般能力。”
先前陈铁匠在出栏面前摔碎的玉璧,便是含珠壁,用一整块翡翠雕琢而成的玉牌花纹繁复,本就极难仿制,胡三娘又寻了能工巧匠将碧玉中心琢空,中间的翠料并未挖去,而是就材团珠,那珠子与碧玉结合即为精巧,表面看去就只是一整块玉牌,将玉牌摔碎,那玉珠才会滚落出来,举世之间,也只有十块含珠壁,若非私运军械这等大事,胡三娘也不会就此拿出来。
即便是羽菲,胡三娘也只给了三块,一块用来与铁匠确认,一块用来同寒塞城交接,还有一块以备不测,实在是这含珠壁只能用一次,用一块少一块,太过奢侈。
出蓝沉默的跟在羽菲身侧,一面速度不减的狂奔,一面沉思,许久才道,“若不是陈铁匠的问题……白渚真有如此神奇?”
“白渚此生最善拨弄人心,区区小计,不过鼓掌之间罢了。”羽菲摇摇头,“并不是陈铁匠给的地图有问题,而是白渚给他们造了这条所谓安全的路线出来,就等着本宫出了咸阳,自投罗网。”
“白渚这般工于心计,先生此番,要更加小心才是。”出蓝皱着眉头道。
“出了汉国便没事了,白渚纵有天大的本事,手也伸不出汉国方寸之外去。”羽菲扬扬下巴,示意出蓝看前方,出蓝远望过去,就看到两国交界处重的一排云杉已近在咫尺。
进入了荆国的地界,虽然麻烦可能更对,众人心中却反而放松了许多,羽菲在离两国边境最近的小镇里等了半个时辰,运送铁器的队伍便也到了,不顾几车铁器并不敢进程,留在城外的林中隐藏了起来,大部分人都在那处看守,只有几人扮作江湖过客一般的人物进得城中,与羽菲相会,采买物资。
此后再遇城池都是如此,将几箱铁器放在城外藏好,留下大部分人看守,有轮班进程修整采买的人带回接下来赶路要用的东西,在城外修整半日后便会继续上路。
他们偶尔也会遇到城外巡逻的士兵,不过这些士兵懈怠惯了,并不难应付,略作手脚便能将人引开。
于是这般有惊无险的一路往北,半月之后,终于是见到了寒塞城的影子。
羽菲策马走在前面,中间是装着铁器的几辆马车,后面是互送的队伍,队列外松内紧,似慢实快的往寒塞城走,远远便听见城门的方向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
“前面有些不对。”出蓝眯起眼睛试图看的更远,可也只能看到一片黄尘滚滚。
“马车压后,叫他们往前压。”羽菲抬手催马,一面加速往前迎,一面命令道。
“是!”出蓝大声应了,然后落后几步更大声的指挥身后的队伍,很快,马车分作两队,一左一右的坠在队伍之后,而本来在最后压阵护送马车的队伍往前压,将羽菲和出蓝半围在中间,队伍变换队形的时候虽然动作杂乱,令人眼花缭乱,但足够的迅速,并且队伍前进的速度非但没有拖慢,反而提高了几分。
相对而行的两队人马都是全力奔驰,须臾之间便打了照面,却原来是一队胡人绕过寒塞城想要继续往南打探消息,却不想被寒塞城中巡逻的官兵发现了,回去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得已之下只好继续往南,以期日后再另寻机会回到草原,而巡逻的官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在自家门前发现敌人,又哪里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自然是全力追杀,只是不想竟让羽菲撞了个照面。
“前面的,不想死就让开!”那对胡人为首的人一边挥舞着弯刀一面用胡语大声呼喊。
羽菲队中大半的是听不懂胡语的,就是羽菲本人,也不曾同真正的胡人交谈过,但狐宫之中书籍包罗万象,宫主又是天下间顶尖的人物,区区胡语又怎会不通?故而羽菲虽然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却也知道了这队胡人的意图,她此来便是为了帮助寒塞城抵御胡蛮,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照做?
“展翼结网,留活口。”羽菲微眯起眼睛,那般的神色,便是有了杀心,果然羽菲话落之后,下一件事便是取下马鞍边一路未曾下弦的长弓。
出蓝抬手对身后坐了几个手势,然后本来围做一团的队伍分散开来,出蓝仍旧不离羽菲左右,另有一人带了一堆人与羽菲方向相反的横截了整条路面,如同白鹤展翅,将那队胡人的路死死截断。
几乎是须臾之间,两队人马便迎面撞上,一面是困兽之争,非死即活,一面是经过精心教导演练,武艺协作都是极佳的军队,瞬间便如同针尖对麦芒,兵器碰撞马匹践踏,杀做一团。
即便是日日同胡人厮杀的寒塞城的军人,都不曾这般凶狠过,刚刚见到战场的时候甚至愣了一下,不过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羽菲本也没有将那几人算作战力,故而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杀了几个人之后,便生擒了余下的胡人。
等到大局落定,出蓝才有心思去打量那几个寒塞城的士兵,只是一见之下,竟是险些失态。
那些胡人世代狩猎,穿的都是兽皮,虽然毛色不同,但剪裁相似,看起来倒也规整,而这几个寒塞城的士兵,就没有哪两个的衣服是重样的。
有人穿着交领的短打,有人穿着圆领的胡服,有人干脆如蛮子一般围着兽皮,草草挽发者有之,配冠簪钗者亦有之。
简而言之,完全没有军队该有的整齐划一性。
就在出蓝还在诧异这几人的装扮时,羽菲一已经一扯缰绳,迎了上去,于是出蓝便连忙收起面上多余的表情,恢复一脸沉稳的模样随着羽菲上前。
“这位公,呃,先生,”军吏依稀听见出蓝唤羽菲先生,便也跟着改了口,以示亲近,态度也是仍旧恭敬有理的模样,“先生虽然助我等捉人有功,但军械乃是违禁之物,实乃是大事,可否委屈先生跟本官往府衙走一趟,先生放心,必不会折辱先生的。”
羽菲颔首,回身重新上马,出蓝上前一步,面上扬起些笑意,“我家先生不喜讲话,军爷莫怪。”
“怎会怎会。”那军吏连连摆手,他们在寒塞城这般的地方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非富即贵,什么样的人手握重权,什么样的人历经生死,一眼便瞧得出来,若不是羽菲身上气势太盛,他又如何这般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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