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可有解?”出蓝连忙上前一步,抓着谢元衣袖。
“莫急莫急,是小毒。”谢元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鸩毒而已,不用担心。”
“鸩毒?!”出蓝面色瞬时变得死灰,怔怔退后一步,满眼绝望。
“人死了没?”胡三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终究不似出蓝这般失魂落魄。
“自然没有。”谢元闲谈天气一般道,“我给她施了针,待会儿便能醒了。”
“过会儿便能醒?这么说来,还有救?!”出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又蹦出生机。
“谁说中了鸩毒便只有死路一条的。”胡三娘白了出蓝一眼,“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然有解药,除非是见血封喉的东西,那才救不会来呢。”
“不过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什么毒能够见血封喉的。”谢元笑吟吟的说。
出蓝还要再问什么,床上的羽菲紧蹙着眉头呻吟出声,“水,拿水来。”
出蓝闻言大喜,连滚带爬的到了一碗茶水送到羽菲唇边,小心的给她喂下。
“先生,你觉得怎么样了?”出蓝将羽菲扶起来靠在垫子上,忐忑的问道。
“无妨。”羽菲摇摇头,将目光移到胡三娘身上,“你何时来的?”
“昨儿晚上才到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胡三娘提着出蓝的耳朵将人从床边赶走,自己坐在床沿上。
“恩,辛苦你了。”羽菲点头,声音仍是极虚弱的样子,嘴唇泛白。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胡三娘无奈,转头去看谢元,“你倒是快说,怎么救人,要什么药材,好叫人尽早准备着。”
“这是这个理!”出蓝也连忙上前一步,殷切的看着谢元,“若是有什么珍贵难寻的东西,属下也好尽早去咸阳求来。”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这天底下难不成还有我寻不到的东西?!”胡三娘极骄傲的扬起下巴,然后眼神瞥向谢元,“你说,要什么?”
“药材倒是极好寻的,都是寻常之物,倒是药引有些麻烦,不过也就在小姐一念之间罢了。”谢元笑的眉眼弯弯,随意的说到。
“你要什么做药引子?”胡三娘皱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若要根除鸩毒,必要以万毒血为引。”谢元意味不明的说到。
“这,”出蓝面上的希翼散去,无措的踉跄一步,“先生这不是还是没有救么,万毒血,那是传说中的东西啊,这世上谁还会养毒人为己用?这……”
“医圣刚说,全看三娘一念之间?”羽菲声音仍是虚弱的,转头看向胡三娘。
“万毒血而已么,”胡三娘再次扬了扬下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出蓝呢喃一遍,猛地跪在谢元脚边,“没想到医圣竟然是毒人之躯,请医圣务必救活我家先生!”
“你跪他做什么?!”胡三娘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出蓝,“我才是毒人,货真价实的毒人!”
“胡小姐,才是毒人?”出蓝迷茫的看过去,仍是十分不理解的样子。
只是这实在怨不得出蓝,所谓毒人,便是四岁以下的孩子,每日喂食以各类毒物拌下的饭菜喂食,毒发之时再喂以解药,使其活命,如是十几载,等孩子活到十八岁仍未死去,便是成了。
这毒人说来简单,但实际极其难养,且不说这孩子每日要承受毒发之痛,许多惹都不耐其苦自己了断了,还有的是被余毒掏空了身子,体质虚弱,即便用心调养,也没能撑到十八,能养活毒人者,必是医学大能,而能在医学上修得大为的,又有和人不是仁者之心?故而毒人,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毒人自小食万毒而活,身上一根毫毛都带着毒,他们身体里流的血,自然就是万毒血。
而毒人跟在医学大能身边,虽日日食毒,但久病成医,自然也是极通药理的,论当世名医,谢元被尊称医圣,自然让人不让的第一,故而出蓝觉得谢元乃是毒人,也算情理之中,而胡三娘从来的商闻名于世,谁会想到,她自己亦是精通毒理?
“如何?”胡三娘不谢的哼了一声,然后大手一挥,对谢元道,“不就是一碗血么,有什么值当说的,你且先去将药熬好。”
“小姐,不是一碗血,是三十碗。”谢元依旧笑眯眯的,“不然我做什么特意跟小姐提呢?”
“三十碗?!咳咳咳……”羽菲皱着眉头直起身子,三十碗血,岂不是要将人榨干?
谢元见羽菲有些动了情绪,胡三娘扶着她亦是不满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子,“自然不是一次取完。须知中毒容易,清毒却难,更何况出了鸩毒,先生体内的寒毒亦在蠢蠢欲动,需得将这汤药连饮一月,方可清完,每日一碗血,加起来,自然便是三十碗。”
“那也不行。”羽菲摇头,“日日都放一碗血,怎么受得了?”
“该你操心的事情倒不见你急过。”胡三娘让羽菲重新靠在垫子上,十分豪气的道,“有谢元在,你还怕我会出什么事不成?放心便是,不过一个月罢了,多喝些补汤,就回来了,你且安心,好好养伤。”
“三娘,我知他必然还有旁的法子压制毒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左右不过还有几年的光景了,你不必如此,拖累了你自己。”羽菲伸手抓着胡三娘的手腕,仍是十分不赞同。
“今日若是你我的情况掉转过来,要你用自己的血就我,你应与不应?我二人本是同样的,你何必说这些话来见外?”胡三娘探口气,给羽菲拉了拉被子,“你好好睡一会,等会把药喝了。”
羽菲自知劝不动胡三娘,便听话的窝进被子里,只是目光仍是十分不赞同的。
胡三娘只看着羽菲的眼睛就知道羽菲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对谢元挥挥手,出了帐子。
“你做什么非要在她面前说这事不可?!”胡三娘叹一口气,转头有些埋怨的看着谢元,语气倒是不见恼怒。
“我自然知道你无论如何都是会救她的,可是你也要让她知晓你为她做过多少事情。”谢元也有些无奈,“我晓得你是个聪明的,可你做生意聪明,交朋友却蠢得令人生气。”
“我自然晓得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羽菲那般的性子,即便我今日当着面拒绝了她,她亦不会怨恨我的。”胡三娘猛地转身,有些不悦。
“羽菲心中诡计多端,谁看得清她心底的想法?你说你知道谁对你好,可莫琳呢?那你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又是如何待你的?”谢元不在绷着一张笑脸,嘲讽的看着胡三娘。
“可你也别忘了,我这毒人是怎么熬成的!”胡三娘沉默良久,叹息一般说了句,便抬步离开了。
谢元站在原地,目光凝定的不知看向哪里,直到胡三娘的身影都见不到了,还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去给羽菲配药。
两人说话的地方离羽菲的帐子有些距离,但出蓝一直悄悄地跟着,等两人各自走了,才重新回到羽菲的床边,羽菲的帐子离还有军中的将领,此时羽菲醒了,便来请安,询问接下来的安排,羽菲叫人在面前展了一张硕大的地图,手中拿着一杆细毫,虽然虚弱,但下笔稳重的勾画,一边同坐在床边的将领低声说着些安排,偶尔咳嗽两声,虽有大病初愈的模样,却不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等到将最近的事务都安排妥当,羽菲才将手中的细毫交给身侧时候的军卒,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军将们见羽菲仍旧虚弱,本就不敢多加叨扰,见羽菲赶人,便忙不迭的说了一串的吉利话,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羽菲随意的靠在靠垫上看向出蓝,本应是极娇弱柔和的姿势,羽菲做来,却平添了一分肃杀冷硬。
“两个人似乎有些分歧,似乎是莫琳姑娘与胡小姐生了嫌隙。”出蓝不知羽菲何意,不敢隐瞒。
“去将这件事查一下。”羽菲沉吟一番,“还有,你私下问问谢元,能不叫三娘受伤,还是免了的好,我自己倒是无妨的。”
“……好。”出蓝颔首。
“是。”出蓝将不知道扔到自己怀里的第几张纸理好,颔首说到。
“去把林小济给我叫来。”羽菲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条。
“是。”出蓝应一声,将手里的一叠纸张放到桌上,然后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出蓝急急忙忙的去哪了?”胡三娘从门外进来,还在回头看出蓝离去的方向。
“去找个人。”羽菲淡淡道,伸手接过胡三娘手里的药碗,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将碗递回去的时候扫了一眼胡三娘的脸色,便又低头去看情报。
“怎么了?”胡三娘端着碗,坐在羽菲的床边,双腿一缩便盘膝坐在了床尾。
“赵妍独自进山了,身边只跟了十个侍卫。”羽菲顿了顿,抬头肃然的看着胡三娘。
“她怎么这么大胆子?!”胡三娘倒吸一口气,如今两国交战,私自出营必然会遇到追杀,赵妍年纪虽小,却不像是不知此事的人呐。
“她去了归留山。”羽菲缓缓说道。
“归留山?”胡三娘也蹙紧了眉头,原因无他,实在是归留山实在是闵国的一个神话圣地。
闵国地处偏南,又临海而居,这归留山虽然偏向燕州多些,但不过几百丈的高度,居然常年霜雪压山,远远看去,便仿佛白头的老妇人一般。
在闵国,但凡要出海讨生活的人,都会祭拜归留山,就像僧人信奉佛祖那般信奉着归留山会保佑他们的亲人平安从大海上归来。
因为在传说中,那座山,本来就是等候出海的丈夫归来的女子所化。
她的丈夫死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她在家中一日日等待,从青丝等到白头,化为一座并不高大的山,依然留着雪染的白头。
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归留山常年白顶,但世间有一个定理,奇诡之处,出至宝。
归留山上,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之处,生活着归留狐,这种以归留山命名的雪狐嚎叫声仿佛女子的哭声,令人闻之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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