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殿下进献,便是本宫与陛下,又去哪里见识这等宝贝?”闽王后发了话,众人又是一通吹捧,羽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言不发,闽王后见羽菲确实是不喜言语的,而自己也确实不不太听得了羽菲嘶哑的嗓音,于是便将话接了下去。
“就知道你们这帮不安分的见不到这宝贝断是不肯依的,本宫早便着人去将那绣品往这里请了。”闽王后笑笑,极宽和大度的模样。
“那妾身等,就多些娘娘开恩了。”众妃嫔抿着唇笑,面生喜悦,却忽闻角落里一声脆响,回头去看,却见那美人面色泛白的坐在椅子上,竟是失手将茶盏摔碎了。
“怎么回事?”闽王后蹙眉,不约的看向美人。
“王后娘娘恕罪,实在是妾身今早起来身子就不太爽利,怕扰了众位姐姐的兴致是以没有声张,望娘娘原谅则个。”美人慌忙起身伏地,瑟瑟发抖的身子加上苍白的面色,果然不甚爽利的模样。
“不舒服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请了大夫来瞧瞧就是,做什么闷着不出声,却倒是本宫苛待你一般。”王后皱着眉,却没有叫她起身。
“娘娘从来菩萨心肠,哪里会苛待妾身,只是妾身听着各位姐姐说要一赏宝物,便私心想要瞧瞧,却不想妾身福薄,竟是受不住的。”美人依旧垂着头,很诚恳地说到。
“罢了,东西就在宫里,陛下宠爱你,想看什么时候不行?你这便回去歇着吧,记得传大夫瞧瞧。”王后微微颔首,挥袖说到。
“谢娘娘恩典。”美人叩首谢恩,然后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甫一出殿门,美人的脸色变又白了几分,用力的抓着侍女的手臂,连指甲都深深地嵌了进去,颤抖的说到,“快,快去找大王!”
可是终究来不及了,闵王赶到王后宫中的时候,两名宫女正颤颤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面前放着的漆盘上正是那副被撕毁的绣品,羽菲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神色震怒,正怒火冲冲的站在殿前。
“吾王亲力亲为挑选了燕州至宝,又切切嘱托交付本宫,就是因为看重闵王陛下,希望与闵国永结羽晋之好,可这便是闵国的态度?!”羽菲一挥衣袖,杀气腾腾,“闵王陛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殿下息怒,息怒。”闵王一来便被如此训斥一番,心中自有怒火,只是此事错处在他,自然只能陪着小心,“寡人昨日一面饮酒一面赞叹此物珍贵,只是不想不胜酒力,竟将此物误毁,却并非是又对汉王不敬的意思。”
“不胜酒力?”羽菲冷哼一声,“本宫只听说过酒后真言,想来闵王陛下已对吾王多有不满,既然如此,本宫便当如实回禀吾王,汉国玄甲铁骑,却不是好相与的。”
“殿下此言差矣。”殿中一名柔弱少女站了起来,眉眼间多有病态,却端的是落落大方,向着羽菲缓缓施礼,“汉国玄甲铁骑虽威名在外,我闵国的流云轻骑难不成就是吃素的?只是邦交事大,并非是全靠武力而言,我闵国贸易繁盛,汉国物产丰富,正是该互相扶持才是,殿下怎可仅凭一幅绣品,便断了两国交往?须知此物有价,国祚无价。”
“这位小姐好生伶牙俐齿,既知国祚事大,便该甚而重之,岂可因醉酒相误?却不知究竟是本宫轻视国祚,还是闵王陛下无心建交。”羽菲一眼看过去,带着久经沙场的戾气,那少女面色蓦地一白,微微退了半步,想来是自小养在深闺,从未见过这等杀伐之气,倒是她身旁的红衣少女猛地起身,一手伸到这少女身后撑住她,一面瞪大了眼睛怒视羽菲。
“却也请殿下莫要欺人太甚,须知此地乃是我闵国皇宫,你这般不敬陛下,又岂是真心想要建交?你存恶而来,却要旁人带你如同上宾,好生不讲道理!”
羽菲看着那柔弱的少女蹙着眉头阻止了红衣少女的话,将目光转向闵王,反倒是及平静的开口道,“看来这便是闵王陛下的意思了,既然如此,咱们战场上分个胜负便是,这东西既然闵王不稀罕,本宫带走便是,省的污了闵王陛下的眼睛。”
羽菲挥袖,转身离去,没再给闵王说一句话的机会,出蓝跟在羽菲身后,上前捧了孔雀春猎图,亦大步离去,连礼都未行。
闵王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面色阴沉,闽王后走到他身旁,担忧问道,“陛下,怎么办?”
“既然要打,自然先下手为强。”闵王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闽王后瞬间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不禁面色凝重。
“林家丫头和赵家的今日说的不错,待会出宫莫忘了领赏。”闵王目光一转,看着站在一处的两名少女,面上少了些阴沉。
两名少女对视一眼,齐齐行礼谢赏,眉目间却并无喜色。
而羽菲主仆二人出了王宫,便弃了马车翻身上马,径直往驿馆而去。
弃了在源城才买的各种物资,带来的珍宝行装,羽菲干脆就没有下马,直接停在驿馆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出蓝进了驿馆,片刻后带出百余人,人人短打装扮,一人双骑,背上背着玄色的包裹,腰间悬着宝剑,出了驿馆便直接上马,没有人说一句话,羽菲亦不言语,双腿一夹马腹,便往城门冲去。
这百余人都是羽菲的近侍,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自到了源城后,夜夜睡觉都是衣不解带,银钱衣物匕首弯刀等逃亡路上的必需品也时时都装在包袱里,只待一声令下,随时都能上马出发。
他们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来源城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至于那些同他们一起来的车夫侍女丫鬟仆从,是生是死,便各听天命吧,他们不是圣人,管不了这么多人的生死。
闵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羽菲甫一出宫,锁城的命令便传了出来,可他没有想到羽菲日日夜夜都预备着逃跑事宜,竟连修正动员都不需要,就直接出了城。
羽菲是领军的大家,若是两国不可逆转的要开战,那么若能留下羽菲,便胜了一半,须知当初燕国羸弱至斯,都能在羽菲的带领下撑了一年有余,更是给汉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而如今羽菲在汉国,纵然战事方休,亦必闵国强大许多,若是将这等人物放虎归山,只怕日后悔之晚矣。
追杀羽菲的文书跑的比羽菲快,所以羽菲虽然顺利出了源城,却不敢再进其他的城池,只是捡着最近的路避开城池径直往汉境奔袭。
连续遇到了几次闵国的拦截军队,虽然都是小股散军,却仍然给羽菲带来不小的损失,须知出使他国,最忌讳的便是携带大军。
这百余人即便勇猛非常,也是多少有些负伤折损。
夜里,羽菲坐在树上看星星,出蓝候在树下沉默不语。
“出蓝,叫大家起来,转道向南,从燕州入境。”羽菲突然开口说到。
“可是如此一来,便要在闵国境内多留许久,太危险了。”出蓝皱眉。
“我们这几日没命的往汉境逃窜,他们定然觉得我们是急着回去,此时往南兜转,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待他们再反应过来,便追不上我们了,倒是再往西走,必然盘查更加严密。”羽菲说到,从树上跳下来,往自己的马匹方向走去。
出蓝于是不再反驳,转身去集结队伍。
一路往南走去,果然轻松许多,到了燕州边境,才遭遇了几股闵军。
这日厮杀正酣,却从旁边的山道上突然窜出一股山匪,沉默的杀进战圈,无声而残忍的收割生命。
羽菲看着那熟悉的作战方式,眉头一皱,就在这时,有人惊呼一声,“先生?!”
“当初大帅剿匪成名,创建绿铭军,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将士会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落草为寇。”羽菲目光幽深,扫过在场的众人。
昔日将士今日山匪,无不羞窘的涨红了脸,锤头不语,其间领头的那人,名唤齐相哲,厚着脸皮叹息道,“我们自然知道如此不好,却也是实在走投无路,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山上虽然简陋,好在可以遮风避雨,请先生移步吧。”
羽菲颔首,请他带路,往山上走去。她先前那般说,也不过感慨而已,却没有半点瞧不起这些人的意思。
而陈相哲说山上简陋,果然也不是客套话,那几间草棚破庙,果然就是只能遮风挡雨而已。
“你们就住这样的地方?!”出蓝神形具震,只觉得心酸无比。
“总比露宿街头饿死要强。”陈相哲苦涩的笑笑,将人往寒酸至极的草棚里请,那破庙里,还有些妇孺蜷缩在一起。
羽菲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坐在陈相哲擦了几次的凳子上时,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众绿铭军均忐忑的看着她,洛家兄弟死后,绿铭军众人都将羽菲当做主帅,此时能再见到她,自然是十分欣喜地,只是却又不知羽菲会如何安置他们,于是欣喜中,又多了些忐忑。
他们自认不会怀疑羽菲会对他们置之不理,他们只怕羽菲要他们去侍奉汉王。
羽菲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知你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均是因为不愿侍奉二主,我虽然继承大帅衣钵统领绿铭军,却也不能强迫你们做贰臣。”
“先生!”众人听闻此言具是动容,七尺男儿在羽菲身前毫不犹豫的跪下,热泪涟涟。
“只是你们却也知道,我如今却是名声不太好的。”羽菲轻捻着手指,缓缓道,“侍奉二主,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好名声。”
“先生!属下们绝对……”陈相哲膝行两步上前来,急迫的辩解。
“我知晓你们的心思。”羽菲抬手打断陈相哲的话,转头看向出蓝,“依据汉律,我乃公主,是否可以养有私兵?”
“回先生,依照汉律,公主之尊,可养五百府兵。”出蓝楞了一下,转瞬便明白过羽菲的打算,目光中泛起莹莹的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