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热闹。”女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说道。
“此处是都城坊市,自然热闹。”洛铭墨抬手指给女子一家店铺,“你看那家,便是我给你买簪子的地方。”
“我们去瞧瞧。”女子眼睛亮起来,牵着洛铭墨的手便进去了,眼眸忽闪的看着琳琅的首饰,半晌才道,“都没有你送我的好看。”
“那便走吧。”洛铭墨笑笑,牵着女子重新回到街上。
“那是什么?”女子停在你个摊贩面前,脊背佝偻的老人正专心的揉捏着面团,有一个扎着小辫的孩子期待的等着。
“面人。”洛铭墨笑笑,他不太上街,却不代表不知道街上都有些什么,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会是洛铭墨也不知晓的。
“你会做么?”女子回过头期待的看着洛铭墨。
“真是遗憾,不过我可以试着学学。”洛铭墨莞尔,伸手从老人面前的泥人中取过一个可爱的女子造型的面人递给女子。
“我可以和你一起。”女子好奇的看着面人,跟着洛铭墨继续走。
“好啊。”洛铭墨点头,随手从路过的商贩身后取下一根糖葫芦递给女子,“糖葫芦,可以吃的。”
“可以吃?这么好看。”女子将糖葫芦凑到鼻子下面问一问,很是新奇,抬头见到一个人买了包子正在付钱,便问道,“他给那个商贩什么东西?”
“铜板。”洛铭墨答道,“既是买卖,自然要银货两讫,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拿东西不给钱,不过,既然是梦里,便无所谓了吧。”
“额,自然。”女子面色僵硬的颔首,心中却暗暗叫苦,怎么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将他的魂魄暂时提出来了,这归德城还是真的归德城,拿了人家的东西,便确实是拿了的?!
洛铭墨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的,看着讪讪低头吃东西的女子笑一笑,便继续往前走了。
一条坊市不过走了一半,低头向前的女子便一头撞上了洛铭墨的后背。
“怎么了?”女子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洛铭墨的后背。
“我想,这里便是梦的尽头了吧。”洛铭墨回过身,看着女子歉意地笑笑。
“梦的,尽头?”女子迷惘,茫然地看着前面的闹市,往前走了一步,随即恍然。
洛铭墨的魂魄不能离肉身太远,她的精魂亦不能远离本体,此处,竟已是极限,不得再往前一步了。
“如此,便回去么?”洛铭墨看着女子问道。
“如此,便回去吧。”女子颔首。
洛铭墨笑笑,牵起女子的手,脚尖轻点便腾空而起,往翰林院的方向去了。
桃夭心中感叹,洛铭墨不亏是天才,不仅读书是天才,便是操纵魂魄,也是天才,第一次离魂,竟能如此娴熟的腾空。
“你没有面容,那,有没有名字?”洛铭墨十分惬意的在空中飘飞,便如同躺在院中的软榻上一般,回过头来看着桃夭,温声问道。
“没有,要名字作甚?”桃夭摇头,不觉得有什么。
“我们人类都是有名字的,”洛铭墨想了想,道,“若是你有了名字,旁的人写出那几个字,念出那几个字,你便知是在说你了,旁人想起你的时候,当先想起来的,便也是那几个字,那几个字,是你的名,便是你。”
“就像你叫洛铭墨,旁人说起这三个字,便是在说你?”桃夭歪歪头问道。
“真是。”洛铭墨颔首。
“可是我没有名字。”桃夭耸肩。
“我可以帮你想一个。”洛铭墨笑笑。
“好啊,我要一个和你一样风雅的名字。”桃夭点头,心中升起几分期待。
“我姓洛,你便随我,也姓洛,就叫,泠然,洛泠然,可好?”
“庄子逍遥游里说,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郭象又注,泠然,轻妙之貌。,却是是个风雅的名字。”桃夭抿着唇笑,“可你欺我不知俗事,女子姓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叫我随你的姓,岂不是要我嫁给你?”
“怎的,你不愿嫁我么?”洛铭墨停在空中,回过身来看着她,眸中含情脉脉,幽如桃花潭水。
“我自然,愿意的。”洛泠然笑,弯着眼睛偎进洛铭墨怀中,轻声道,“你该醒了。”
羽菲不明就里,却对柳夫人有些印象,也没推脱,带着出蓝甩开大部队,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的往咸阳赶,终于是在柳夫人生产之前到了咸阳。
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柳夫人面前时,柳夫人已经住进了产房待产,见到羽菲的时候不知为何,这个面庞都在泛着微光。
“殿下。”柳夫人看着坐在床边的羽菲,轻轻地唤了一声,唇角弯起似是要笑,话音一启,却落下两行清泪。
“夫人有话,但讲无妨。”羽菲颔首,任由柳夫人拉着她的手。
“妾身知自己时日无多,可思来想后却觉得身旁竟无可托付之人,妾身虽与殿下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知殿下实在是值得托付的,妾身有一事,万望殿下,不要推脱。”柳夫人眼中泪意不减,也不去涂抹,就只是抓着羽菲的手,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夫人说吧。”羽菲颔首。
“妾身身份卑微,能嫁于大人,并育有一子,实乃大幸,并无其他奢望。”柳夫人虚弱的笑笑,说到,“只是妾身虽有意与京中贵女交好,奈何身份如此,实在强求不来,妾身去了以后,大人总是要有续弦的。”
“妾身肚子里若是个女儿还好,若是个男孩,日后必然要碍了那贵女孩儿的前途,大人居中,只怕十分为难,夫人手段,亦非男子便于处置之事,一想到伺候妾身的孩儿要早早夭折,妾身实在悲哀不能自已。妾身有一婢女,虽是忠心耿耿,但区区婢女有哪里有说话的分量?只怕是护不住这孩儿的,妾身只求殿下,若妾身诞下女儿,请殿下亲自赐婚,若,若是男孩,便请殿下在大人成婚之日,便将这孩儿送到佛寺之中,修养心性吧。”柳夫人扭过头去,终于忍不住以手拭泪,香肩颤抖,声声呜咽,“妾身知道这是为难殿下了,可妾身实在是没有旁的法子了,妾身,妾身……”
“并不为难,”羽菲微微用力回握刘夫人的手,淡淡说道,“本宫会认你的孩儿为义子,有生之年,护他周全。”
“此言当真?!”柳夫人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羽菲。
“当真。”羽菲颔首。
“多谢殿下,多谢殿,呃,啊,啊!”柳夫人喜极而泣,却忽然捧腹痛呼,羽菲一惊,连忙起身大呼,“来人!大夫呢?!叫大夫进来!”
柳氏临盆,产房中一片兵荒马乱之声,白渚与羽菲一并坐在外间等候,羽菲倒是做的沉稳,白渚却是罕见的面色凝重,攥着折扇的手指节泛白,听着里面传出的惨叫声眉头紧皱。
“等等若是出了意外,你可要冷静些。”羽菲盯着茶碗里的茶汤半晌,忽然道。
“意外?会出什么意外?!她身子虽然弱些,却不至于生不下一个孩子罢?!”白渚一怔,猛地转头瞪向羽菲。
“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日子不多了。”羽菲一顿,淡淡道,“将死之人,总有些预感的。”
“不会的。”白渚一挥袖子,猛地站起来,愣了半晌后猛地大吼,“外面那几个,也给我进来!”
“大人,下官在呢。”外面候着的大夫们一拥而入,擦着冷汗看向白渚。
“你们几个也给我进去,这孩子,不生了,你们给我保住大人,孩子不要了!快去!”白渚指着产房,眼睛翻红,羽菲有些诧异的看向白渚,没有说话。
“这,这,大人这不是在为难我等么,这,这哪有临产的时候才说不要孩子了的?便是不要这孩子了,这大人,也未必保得住啊,大人。”众位医官面面相觑,额上的冷汗又重了些。
“行了,大人急糊涂了,你们下去吧。”羽菲挥挥手,众位医官如蒙大赦,匆匆退了下去。
产房内传来一声近乎劈裂的嘶吼,继而,婴孩清脆的哭声悠悠荡漾,白渚一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便往产房走去,门外有丫鬟拦着,被他一掌推开,羽菲跟在白渚身后,进了产房。
“大人?!”产房里的众人一愣,白渚却没有管他们,径自走到柳夫人身旁。
柳夫人身上香汗淋漓,盖着一床薄被,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纤瘦的手指轻轻抚弄婴孩的脸。
“夫人。”白渚轻轻地喊她。
“大人,”柳夫人抬起头,一瞬间的怔愣后,又露出那种菩萨般悲悯的神色,轻轻说道,“妾身,生的孩子,好丑。”
白渚看一眼那孩子,轻声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般的模样,大些变好了,不会丑的。”
柳夫人却没有听到这段话,目光落到羽菲身上时便有了几分痴狂味道,“殿下,殿下你来,你来!”
羽菲上前,沉默的看着柳夫人。
“孩子,孩子你看,这是你的义母,来,叫娘,你叫娘!叫呀!”柳夫人一手指着羽菲,一边说着,从最初的的轻声细语,道嘶吼若狂。
“他还不会说话呢,”羽菲伸手握住柳夫人的手,轻轻说道,“不急。”
“殿下,殿下你抱抱他吧,”柳夫人期期艾艾的看着羽菲,“妾身,生了个男孩,居然是男孩。”
“无妨,都是本宫的义子。”羽菲弯腰,小心的抱起那个软软的孩子。
“殿下,你给这孩子起个名吧,小字也好大名也好,你给个字吧?”柳夫人伸手扯着羽菲的衣角,乞求道。
“孩子有爹,哪里轮到本宫。”羽菲垂眸,淡淡道。
“可殿下是他的义母啊。”柳夫人怔怔说道,泫然欲泣,“殿下是,是觉得孩子太丑了么,殿下是不喜欢这个孩子么?!”
“怎会。”羽菲无奈叹气,只得到,“那本宫便给个小字,叫,萨蛮,可好?”
“好,好!萨蛮,便叫萨蛮!”柳夫人连连点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颗颗滑落。
白渚站在一边,几次欲言又止,伸出手想摸摸那孩子,最后又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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