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被刺杀的?”燕太子用拇指反复的摩挲着扇骨。
“是在燕汉边境不远。”羽菲知道洛铭墨其实并不喜欢这些事情,索性替他回答。
“这事,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我燕国所为啊。”燕太子皱起眉。
“太子不必为此忧心,”羽菲颔首说道,“燕越并无接壤之处,若想兵戎相见,必要历经汉闵,可这两国,又有谁敢借道?况且越国如今割地赔款,也没有国力支撑如此长途跋涉了,所以,无论此事是不是汉国做的,他们都要承担越国之怒。”
羽菲浅垂着眸子,白渚,你不要我准备妥当,我又怎么能让你安心布局?
“先生所言,有理。”燕太子点一点头,眉目舒展开来。
“太子,此次在下邀您前来,却不是为了此事。”羽菲抬眸去看燕太子。
“那是所为何事?”燕太子也看向羽菲。
“太子觉得,如今的大王,可压得住这时局动荡?”羽菲微微眯起眼睛。
“之要他还有一日是大王,便是我等效忠辅佐之人。”燕太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凝定的看着羽菲。
“若不能保这江山社稷安康,又何德何能,坐拥天下?”羽菲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忠孝在上,纲常未灭,他既已为王,便不是我等该议论,他配不配的事了。”太子的手指用力的按着石桌,指尖泛白。
“太子,您是燕国的储君,当为燕国大局考虑。”羽菲压重了嗓音。
“可我这储君之位,也是他给的。纵然他没有治世之能,却是孤的父王!”燕太子的声音里,也难得的带了三分怒气。
“太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羽菲垂下眼眸,这一局,她已败了。
“小节?忠孝是小节,纲常是小节,那先生告诉孤,什么是大节?!”燕太子似是气极,起身挥袖,大步而去。
羽菲看着燕太子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天下人求而不得的权势富贵,他却避如蛇蝎。”
“你既知晓,何必逼他。”洛铭墨诧异了一瞬,开口问道。
“我怎么会知晓,是大人告知羽某的啊。”羽菲回身看洛铭墨,眼眸里闪烁着狡黠。
那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试探,源于羽菲的衣饰兴起,源于燕太子的怒极而走,源于洛铭墨的安稳不动,然后,她试出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答案。
“过慧易折,你,当心天妒英才。”洛铭墨讳莫如深的看着羽菲的眼睛。
“哈,天妒英才。”羽菲满目的不屑,“若能让天都妒忌,那么何妨与天争命?”
“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呢。”洛铭墨沉默了半晌,轻笑一声,如是说道。
“我如今,可比哪个男人差?”羽菲失笑。
“可你如今,也不必哪个女子幸福,”洛铭墨惋惜的看着羽菲,“就是那被你逼入若兰庵的吴青,你不嫉妒么。”
“嫉妒?从洛羽死的那一天,我便不知,什么是嫉妒了。”羽菲看着远天,语气飘忽,“可是,偶尔也会羡慕,但,世事如此,我又怎么,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羽菲当然也会羡慕,若是,她也有吴青那般的家世容貌,那如今,她是否已经与楚郎拜堂成亲,并肩立于人前?
终究,她只是羽菲罢了。
“大王何必震怒?当初,便是他们先挑起战事,结果呢?被我大燕将士杀的片甲不留,当初能做到的事,有什么道理,如今做不到呢?还是大王觉得,洛将军不过赋闲几月,便已明珠蒙尘?”羽菲颔首,不慌不忙的说道。
“大王,国师此言有理。”一名老臣颤巍巍的站出来说道。
“大王,自盐茶并为王商,国库日益充实,可以一战。”萧平站出来,拱手说道。
“好,好!”燕王看着一个有一个大臣站出来主战,缓缓地点一点头,“既然各位爱卿都以为我大燕可以一战,那么,谁打先锋?”
“若是大王不弃,臣愿重回北境,为大王荡平边境,远扬国危。”羽菲垂首说道。
燕王看着立在下首的羽菲,微微眯起眼睛,在沉默半晌,甚至有朝臣想要复议的时候,燕王才语气平缓的说到,“卿乃是寡人左膀右臂,朝中事物都要卿帮衬,寡人是一刻也离不得你。北境一直便是洛将军镇守,他最熟悉不过,上次与汉国大战,也立功匪浅,此次仍旧由洛将军率军御敌,寡人甚为安心。”
“大王盛宠,臣惶恐。”羽菲垂下眸子,声音里冰冷的不见情感。
“此事便这么定了,谁还有异议么?”燕王沉沉的看着殿上的一干臣子,声音低哑,恍若威胁。
“大王英明,臣等无有异议。”众臣子一揖到底,众口一词而回道。
“既无异议,下朝!”燕王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剩下满殿臣子匍匐一地,高呼,“恭送大王!”
下了早朝,羽菲与楚豪一同回到羽府,羽菲一甩袖子,声音沉怒的道,“大王掌了权,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他毕竟是大王,”楚豪有些无奈的说道,伸手替羽菲取下披风,随手扔到一旁,“又是隐忍了不知多少年,难免心急些。”
“若他全然信我,纵然资质普通,我又怎会对他不闻不问?可是你看他在合公公那件事的时候?!经还想诛杀功臣!”羽菲仍旧恼火。
“燕王大抵是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缰绳,不就是有这样的人么。”楚豪仍旧是宽和的语气,按着羽菲的肩让她坐下,自己给她到了被茶放在手边。
“我如今才觉出,荣妃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与洛家,是分不出彼此了,大王的忌惮之心,太深了。”羽菲捧着茶盏皱眉。
“大帅戍守北境十几年,大王居然就想这么轻易的拿下北境军权,实在太天真了。”楚豪也叹惋的说道,在羽菲身边坐下了。
“哼,北境算什么,早晚,西境也是我的!”羽菲冷哼一声。
“行了。大王是什么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他怕你放虎归山,虽然于你无利,但总归也随了你的愿,不是么。”楚豪跟羽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最有耐心的时候。
“哼,就西境那群面瓜,撑不了多久,估计求援的书信就在路上呢。”羽菲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但事时候大帅已经出发了,归德城中能担此重任的,就只有你我二人罢了,到时候,我就好好整治整治那个叫蒋岩的家伙!”
“蒋岩?”楚豪一愣。
“绿釉楼那次。”羽菲撇着嘴,不太高兴的说到。
“绿釉楼……”楚豪一愣,继而想到那个说他吃软饭的人,深深的感到无力,“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记仇了?”
“我一直都爱记仇!”羽菲瞥他一眼,冷哼一声。
“我们阿羽,真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楚豪叹息一声,伸手轻轻地抚摸羽菲的脸颊。
羽菲一愣,继而霞飞双颊,连耳尖都透着粉色,楚豪见了,面圣笑的更加温柔,伸手去揉捏柔软的耳尖,只觉得爱不释手,长臂一展将人圈进怀里,低头去亲吻半透明的小巧耳尖。羽菲嘤咛一声,转身拦住楚豪的脖颈,低垂眼眸,楚豪情动,将人打横抱起,便往内室走去。
“哎!”羽菲心中一急,连忙开始挣扎。
“怎么了?”楚豪低头看她,眸子里还带着浓浓的情欲。
“现在,还是白天呢。”羽菲面色愈发的红了,暗青色的面具更衬得瞳孔水润。
“可是,我想要。”楚豪看着她,声音被欲火熏得沙哑。
于是羽菲不语,瞥过眸子,含羞带怯的不去看他。
“哈哈哈。”楚豪忽的大笑起来,抱着羽菲大步的走进内室,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抬手撇去面具,低头亲吻羽菲面上的伤痕。
羽菲对于她面上的伤痕,有多厌恶,就有多执着,有多自卑,就有多骄傲,所以,那几乎是比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敏感的肌肤,是楚豪钟爱的肌肤。
此处春意泛滥,旖旎暧昧,彼方战火狼烟,杀意纵横。
王宫中,燕王依靠在软榻上,荣妃在他身后的软椅上坐着,身体前倾靠在软塌的靠背上,伸手给燕王按揉额角,纤细柔嫩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揉缓按。
“大王,怎么不叫国师去北境呢,这战场上刀枪无眼的,若是伤了桑儿可怎么办?”荣妃娇嗔的抱怨道。
“就知道心疼你家桑儿!铭桑多大了,恩?还会照顾不好自己么?”燕王嘴上训斥,面上却全是宠溺。
“大王~~”荣妃娇嗔一声,“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一共就这么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已经折在北境了,您就一点也不心疼臣妾~~”
“你还想寡人怎么心疼你,恩?”燕王回头看一眼荣妃,无奈道,“铭桑是将军,终究是要上战场的。”
“国师不也是从北境出来的么,让她回去主持大局,不是正好?”荣妃起身,柔柔的靠进燕王怀里。
“你家桑儿千辛万苦的拉扯起来的绿铭军,你就想这么拱手送人了?”燕王挑眉。
“这,不至于吧。”荣妃面色迟疑。
“不至于?羽菲初来乍到,便在绿铭军中当上了国师,威望之高,堪比铭桑,这份心机,就是寡人都自叹弗如。在看她在合公公那件事中的所作所为,不费一兵一组,便将合公公连根拔起,那是寡人都束手无策的人啊。”燕王讳莫如深的看着荣妃。
“这羽菲,果然这么可怕?不是说,狐宫弟子,不可为王么?”荣妃仍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妇人之见,”燕王摇摇头,“当年曹阿瞒是怎么做的,你还记得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荣妃喃喃的说到,低垂着眸子浑身颤抖。
“放心吧,想动寡人,她还不够资格。”燕王冷哼一声,抱紧了荣妃。
战鼓铮铮寒风飒飒,几乎是一转眼,洛铭桑已经整装待发。
羽菲站在高台上,长风将她的披风吹的鼓起,羽菲目光空茫的看着远天,心中似乎只是疑惑着,为何已是初春,还有这样张扬的风。
“阿羽,发什么呆?”楚豪站在她身侧,含笑提醒。
“今天风真大啊”羽菲回过神,看着楚豪说道。
“是啊,恐怕要变天了。”楚豪也将目光放到远处,仿佛能看透长天尽头。
“天下大势,不过如此。”羽菲垂下眸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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